“师姐！”
那位让侯种儿搓背的姑娘好像并不在意，乐呵呵地搭话：“俺姓赵，卖烧饼的。听说你会写诗，写一给俺嘛ใ。”
这时候小牛角说话了：“我爹就是郎中。这城里所有郎中都是医会的，互相认识……他们大多都见过我。如果我去看郎中，他们肯定会告诉我爹我夜晚外出打架……”她声音还很稚嫩，柔软好听，果然才十二三岁年纪。可能ม因为受伤的缘故，说话很虚弱。
“订好了，望湖楼三桌。”年假前东家请所有伙计到城里最好的酒楼ä大吃一顿，是苏家陶铺十年不变的规矩。
苗秀丽想笑但忍住了，依旧ງ一副严肃脸：“大名？”
李阿俏看她呆呆站在那，好像已经看自己吃饭很久了，不禁心里微酸：她果然比我还穷，都这个时辰了，还吃不上饭……李阿俏向侯种儿招手，热情地道：“快来，一起吃！”
苏釉轻轻吹过红糖水面，翻眼看蔡小纹，反问道：“你猜？”
“是……”风铃乖๔乖地把红枣夹了，都送入口中，吐出七八个核来。
“嗯……”苏釉含糊答道，又伸手加了几滴醋。
“现在按你的太白穴，你这么疼说明肠胃不好。经常拉肚子吧……介边脱！介边脱！”李阿俏眼光八方，捏脚招呼客人两不耽误。
侯种儿见这车夫如此无道理，皱眉把苏釉拉到路边，继续讨论还没说完的楚辞。她和苏釉人是躲在了安全的街边。可是昨日下雨，路上到处都是一洼一洼的积水。这下马车飞驰而过，轮子卷进一个大水洼。哗地溅起小水帘……
哎……苏釉长叹，把壶盖套在指上摆弄。蔡小纹昏睡后摔进她怀里的那个ฐ柔软触觉，她今天已经回味了好几次。越回味就越觉得不开心，心里全是得寸进尺的念头：如果那是个真正的拥抱，我宁愿听她唱婆媳斗唱到天亮……今晚是最后一晚了。我要不要一咬牙一闭眼地……抱抱她？可是……可是……以什么理由抱呢？苏釉又纠结起来，眉头皱得比核桃纹还深：怎么说……小蚊子，嘿嘿，给师姐抱抱。不行不行！这不是女流氓吗……
“师姐，这个布巾，是你在盆架那拿的？”
“小蚊子！你清醒一点……啊！”蔡小纹单膝跪上炕边，猛然加力彻底把苏釉扑倒，然后松开苏釉的下巴，握紧了她的双腕。蔡ກ小纹低头，又摇头晃脑แ地端详苏釉，滚烫的双唇就隔苏釉脸颊一指节的距离上下游走。
“还有还有。”她放下盘碗转身又去厨房。苏釉低头一看，一碗蒜酱，一大盘白花花的猪肉，都切成了薄片。
半夜里啊，伸呀手啊，摸呀伊呀姊哟嘿……苏釉狠命摇头，晃掉脑海ร里的锣鼓点子：诗经就很好诗经就很好！
蔡小纹正打得酣畅，听见苏釉凄厉的喊声，连忙回身看去。见苏釉缩在地上，旁边有两人，居高临ภ下举拳要打，让苏釉呈待宰之势。蔡小纹推开身边对手，举腿踢袍，抓住衣摆飞奔而去，一脚踹在其中ณ一人屁股上。接着又出拳将另一人格开，挡在苏釉身前。掷地有声道：“想打我师姐，先过我这关！”说完之后，她顿ู觉畅ม快淋漓：哎呀，常在小说里看大侠说这句话，果然痛快非凡啊！
“三更半夜带着武器见朋友？！小纹，说实话！”苏釉那ว晚在寒风里等候蔡小纹一个多时辰就是因为放心不下。现在见蔡小纹鬼鬼祟祟地要半夜携兵刃出门，担心就有根有据了。她神色十分严肃，直视蔡小纹眼睛。
本强迫自己盯住小猪壶的苏釉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呆呆地看着麻利收拾桌子的蔡小纹。
“你……被人打了？”蔡小纹仅仅是奇怪加一点担心，但配上她此时好奇的表情听起来很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酒后吐真言。苏釉知风铃聪慧，向来体察人心。自己้对蔡小纹的心思，她多半是知晓的。现在心情愁苦，被酒一激就不想再瞒。况且风铃都如此直白地问了，再瞒便矫情了。
苏釉才不觉得是在叫她，笑道：“不是釉，是画。是陶壶做好后直接在上面作画。”
“这样，应该不会冷了。师姐……”
蔡小纹一溜烟跑回了家，揪起还在勤勤恳恳洗衣服的汤圆。耳对耳嘱咐了几句，然后她和汤圆一起来到了苏家门口。汤圆去敲门，她则远远躲起来，盯住苏家大门。汤圆进门，没过多久又和风铃一起出来，匆匆而去。临走时候，汤圆暗地向蔡小纹得意握拳。蔡ກ小纹大喜，明白这表示风铃还没有做中饭。她贴墙而站，不停地搓手，兴奋至极，像是马上要做一件冒险而又略๓有小坏的大事。在这种莫名地兴奋中，有关于偷艺的自我道德谴责已抛到九霄云外，她现在只想着如何潜进这苏家大门……
苏釉没能等到蔡ກ小纹，不由地觉得是自己喝多了眼花，蔡小纹根本就是在家。这么想来，她心里反而踏实了，一点也不因自己白冻了这么久而恼怒。寒风呜呜地刮，苏釉冷得实在站不住了。她最后一次踮着脚眺望了下巷口，然后裹紧毛领，回家去了。岂料她走后还没一柱香的时间，蔡小纹就一脸痛快地跑进巷子，贴着墙角溜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