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小姐想多了。最近崔家穷途末路，有孤注一掷的苗头，我这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见罂粟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路明也不以为意，往李游缨方才离开的方向怒了努嘴，笑着问，“罂粟小姐好像……跟那个李游缨的关系很不错哇？”
然而那一年离枝却将她的风头夺了过去。往年离枝本来是和罂粟准备得相当，在楚行三十岁生日宴上，却意外准备得格外精细。不仅贺礼要比往年雅致得多也昂贵得多，当场所做的祝词也格外煽情而贴心。等离枝略๓带哽咽地把回忆讲完，楚行果然也有所触动，把离枝松松揽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叫人拿来一串钻石手链，亲自给她戴到手上。
罂粟恍惚知道下面要生什么，立刻๑翻身要逃开，被楚行牢牢抓住手腕拖回来。门口响起关门声，罂粟的手又被重新绑上，很快，路明略带疑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周管家，楚少不在里面吗？”
楚行对她俩的这些小动作只作没看到เ处理。这十年来，只要罂粟和离枝闹得不是太过火，楚行对她们两个ฐ之间的明争暗斗始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哪个ฐ做得实在看不过去，才会意思意思敲打一番。
楚行抿了一口茶，慢慢道：“那ว倒不至于。只不过罂粟的母亲当年接触蒋梦琛，好像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后来不得不怀着孕离开，是在令堂的施ๅ压之下。现在又要把同父异母的妹妹寻回去认祖归宗，蒋小姐的这个做法倒是的确对得起蒋梦琛，可就是恐怕对不住泉下有知的蒋夫人了。”
罂粟面无表情望着他，路明终于把心里的那ว口气叹了出来，四顾左右无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扁形方盒，递过来：“我昨天匆忙买的，你将就一下，一会儿拿这个当生日礼物。”
两人已经十五天没有见过面。
她连称呼都变了，路明瞪着她，嘴巴๒张合了两ä下，才说：“楚少在楚宅。正等着你回去呢。”
她的动作和语气里都透着小心和恭谨，楚行尽管明知道她肯定又是心口不一，也指摘不出她究竟还有什么错误。他盯了她很久ื，罂粟都是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坐在那ว儿的姿ู势。过了几分钟楚行终于收回目光，随手拿过一边的文件，一边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楚少正在打球，看起来心情不像太差。”
罂粟随口应了一句，等回过神真正品味出来这句话的意思，浑身一震，猛地抬头去看他。
在床事上，楚行立下的规矩向来是不管罂粟如何求饶，他始终随心所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ฐ时候的楚行比平日里更加喜怒不定。他乐่意把罂粟的手腕绑在床头一整晚，那就只能绑上一整晚。他想要拿一些银针和润滑等等的东西助兴，罂粟也只能配合。他想要在楚家内重的书房里做，罂粟也只能乖๔乖地上前，当着他的面褪下底
裤，分开两腿自己去坐到เ他的身上。
楚行亦是一宿未睡，他这两天因她之ใ故，撇下许多公务未办，一份份批复下去，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天亮。期间有管家敲过几次书房的门，进来倒咖啡添夜宵之ใ余，看到罂粟一直跪在地上，眼尾也没有动一下。倒是清晨时候路总助敲门进来，乍看到她这幅模样微微吃了一惊，却也不敢问多问什么เ，只眼观鼻鼻观心地把材料é交上，又低声交谈了几句，罂粟跪在那里，能听到的片段不多，但她在楚家已经待了十年，平日来耳濡目染，对一些公务早ຉ就熟稔到能够举一反三，只这几个字，就已经猜出路明说的是崔家。
对方抓住她的两只手，欣赏着她现在有些屈辱的模样，腾出手在她的臀
上轻轻一弹，然后摸上去，揉了两揉，微微地叹：“宝贝儿，你身子可真柔软。”
蒋绵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虽然在微笑，却有些不自然。一旁阿凉也坐在那里，手指摆弄尾，虽然没有说话，眼角眉梢却透着趾高气昂。
罂粟这些年来，从没有见过楚行肯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聊到เ一个多小时以上。她大概可以勾勒出这一次蒋绵所受到เ的待遇，无外乎是被晾了一个小时以上，结果只聊了几句话就被楚行利ำ落打，并且拒绝道歉之类云云。
罂粟旁若无人走进会客厅，握住蒋绵的手，拉着她便往外走。身后轻轻“喀”地一声，楚行放下茶水，说：“站下。”
他说得平缓无波，却含着让人不自觉服从的震慑意味。罂粟果然稍稍停了停，但很快又拉着蒋绵往外走。还未跨出门槛，阿凉又出声音来，讥诮十足：“罂粟姐姐不是说再不回楚家了？现在这么เ闯进来，是该算什么？”
罂粟脚下不停，一直拉着蒋绵跨进车子中。后视镜中ณ看不到人影，楚行和阿凉都未走出会客厅外。罂粟等出了楚家，才收回视线，再转过头时，现蒋绵脸上的笑容已经垮下去一半。
罂粟张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罂粟并不擅安慰人。她在楚家待十年，许多事在成长过程中都被无意间省略๓。罂粟在楚家时没有朋友，楚行亦不许她交太多朋友，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十二岁刚来楚家时罂粟曾有一个关系较好的伙伴叫妍妍，后来没有多久ื，妍妍便被派去了其他地方。
跟她关系最好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ฐ楚行。别ี人伤心时，希望前来抱住安慰的人轮不到她罂粟，楚行则根本不需要被安慰。至于罂粟自己้，成年之ใ前被楚行纵容娇惯，很少会生出所谓伤心的感受。等到后来这种感受出现并且变多，又觉得这种事不足为ฦ外人道，自己不需要也无法被安慰。
车内安静了半天，罂粟慢慢开口：“你今天不应该过来的。阿姐。”
她第一次开口叫阿姐，蒋绵微微一震，听到罂粟继续说下去，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楚行向来护短。但凡是他最青眼的那一个，不管做什么，他都能纵容。有时纵容得过火行事太过，他也无所谓，反而还会帮着把烂摊子收拾得妥妥当当。阿凉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在这个时候去找楚家，就算再找上十遍，也还会是这个结果。”
“十年前我初来楚家，和现在阿凉的情况很相像。也是初ม来几天就把离枝的风头压下去，然后嚣张过分地对离枝做了许多事，期间被人告到เ楚行面前多次，也都没有受到惩罚。那时我还不懂，每天过得明目张胆随心所欲，因此不自觉中得罪了不少的人。不过得罪归得罪，很多年来都没人敢真正报复回来。现在的阿凉也是这样，不管她闹腾成什么样，楚行都不会在厌弃之ใ前把她怎么样。不过等到厌弃那一天，欠下的总会还回来。所以你不需要急什么。”
又过了片刻，蒋绵试探着问：“那ว厌弃的原因是什么？”
“你其实就是想问，我究竟做了什么เ才会弄到被楚行除名的地步，对不对？”罂粟在车窗沿上撑着下巴，偏过头来，冲着蒋绵笑了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以前做的合理的事现在再做就不对了。这两年我嗅出要失宠的苗头来，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结果还是不行，楚行单纯就觉得我碍眼了，我又有什么เ办法。”
“……会有什么苗头？”
罂粟又把头扭过去，玩弄着前方แ椅背上的流苏，一边心不在焉地说：“有一年楚行过生日，我去边境执行任务，特地带回来一块原石，把里面剖开的一块缅甸è璞玉送了上去。楚行接过去的时候还好，但是第三天我就见到路明带着那ว块装玉的盒子从收藏室离开。我一问，果然是楚行把整块玉都给了他。再后来是我过生日，我提前打好招呼，看着楚行一一打电话，终于把那一晚空出来，结果等了一个晚上，一直没见他回来。第二天我就很愤怒地决定离家出走，没想到正好碰上他从门外走进来，身上是那ว种醺醺欲醉的香水味道，那ว种味道很特别ี，是城东一家夜总会才会有的香水味。我本来以为他那ว晚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小聚，后来得知只是他做东，觉得太久没去过了就找人一起去夜总会放松放松。”
罂粟把流苏一圈圈绕在手上，又松开，慢吞吞地说：“在我像现在阿凉一样被纵容和关照那会儿，这种事绝对不会生。所以在两年前类似事件一次次生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离着被厌弃的地步越来越近了。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把能想到เ的都试验过了，既然都没有用，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