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也没说过不许，不是吗？”她昂起头，毫无惧色地与祁璟对视，一扫先前怯意，反倒看得祁璟一愣。
阿古面有几分无奈，却不解释，学着江月席地而坐。“落日也值得你看的这样起兴？都半个月了，也不觉得腻。”
可祁璟是何等人物？他离江月五步开外，便能ม听到เ江月唤阿古来扶，离她十步开外，也能ม察觉到เ江月的踉跄。这会儿，祁แ璟漫不经心地扫过江月眼神，已是察觉她透露出来的情绪，当即收手，沉默地盯着江月。
“见过将军！”
董氏胆怯，她理该回到珠服玉馔的生活去，而不是在自己身边，在漠北猎猎寒风中ณ，陪着他们这些亡命之徒四处周转。
阿古虽是少年郎，但也尝过情爱滋味。此时被一个ฐ漂亮女子握着，他赧色愈甚，不知是怕是羞，忙不迭往外抽手，“姑娘有事请说，这样……将军知道，属下是要挨罚的。”
然而江月的眼神只在男人唇峰上停了一瞬，便极快地挪开，然后放下手，安然立定，又观旁人。
他语调极为ฦ怠慢，好似浑不走心，江月顿觉被人戏耍了一般，脸上大红，骂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自己的属下不好好约束，倒过来指责我轻信旁้人……先前说什么叫我清白，此时又再旁้人面前故作情圣！无耻之ใ徒！”
她一股脑地发泄，起伏不定，原先还笑嘻嘻的脸上渐渐变得潮红，俨然是被气得不轻。她原地跺了跺脚，犹觉不足以解气，转身便要向帐外去。
祁璟眼疾手快，迅速握住了她腕子，一把扯了回来，“谁许你出去的？”
只是，他力道用得有些大了，娇软的人儿乍然贴到了他怀中。
那一声极尽严厉的斥责，蓦地拐了音，变得有些奇怪。
“你放开！”
江月娇蛮而斥，祁แ璟却趁势抱得更紧，“你知不知道，跟将军说话该用什么态度？”
他眉梢微挑，不疾不徐的语气和臂膀间的力道都让江月心下生寒。江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好汉不吃眼前亏”，半晌方勉强一笑，温声道：“请将军放开我，好不好？”
身上力道乍ๅ无，江月忙不迭退开几步，转身进到里间，兀自平息。
好在，祁璟依旧没有破了他的允诺，没过多久，江月便见外间烛光熄灭，再无声响。
江月静静躺在自己的榻上，辗转反侧，却是无法入眠。
她只要不发出声响，便能听到外间男人均匀却略重的呼吸声，平稳得像是漠水的溪流，汩汩远去，却没有任何起伏。
适才两人肌肤相亲的热度，仍然停留在江月的身上，那ว明明是一个嗜血赌命的将军，可靠在他怀里的时候，江月闻到的是淡淡的青草香气。有些像她枕过的草坪，透着最原始的清新。
江月埋首，不动声色地嗅着那男人残存在自己臂上的味道，没一会，却又不可自抑地想起那一个让她后怕犹在的清晨。全然陌生的男人和无法抗拒的力量，梦中ณ醒来最不设心防的一瞬，却被最有力的威胁击中。
一刹那，由死到生的回忆，通通闯到她心头。
明明是她十分用心度过的上一世，区区月余，便像尘烟一样变得遥远而模糊。那些在舞台上跃动、翻转的光辉，恍若一梦。
江月犹记得镁光灯落在自己้身上，她像是一只轻盈的鸟儿，在几个师兄的掌心从容起舞。她可以毫不费力地让瓷碟在她手中ณ碟杆上转动，可以用最优美的姿态，在师兄们的顶托之ใ间转圜……
直到那一天。
她原本站在杜师兄肩上，杜师兄也被另两位师兄托着……这是他们最惯常的一个表演，看起来虽然危险，却实在娴熟ງ。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杜师兄身子突然一晃，她脚下打滑，直直地从三人面前坠落。
三个师兄惊讶的表情，师姐妹们的娇呼，还有跌在舞台上的巨เ痛。
原来死亡是这么轻易而痛苦的事情，过了许久，江月方淡去意识。
而再次醒来，江月已经赤裸地躺在了她现下躺着的位置，空荡荡的帐篷和帐外橐橐的靴声。
她不断告诉自己随遇而安，但又有哪个ฐ女生能在一无所知的环境中ณ真正安心？
躺在外间的男人，像一头喜怒不定的老虎，从第一次见面，便用最狠厉的眼神扫过自己้的脸。江月知道，她本是这营中应该拿去“共享”的女人，而祁璟的独占，俨然帮她避开了这个窘境。可她该因此感激吗？
江月闭上眼，她第一次试图缓和二人的关系，被祁璟用粗暴的斥骂打断ษ，第二次难能可贵的和平共处，又在他的威胁和警告下结束。
适才……她明明满心感激，两ä个人明明可以认真交谈一番๘，他何必又要胁迫于自己？
江月只觉鼻翼酸涩，心里默念了许多遍的“不要哭”，却在这样的重复中，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驻扎在漠水的第五十天，大军开拔，奔赴陆阅山口中的夏州城。
九月将尽，十月即来，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更冷。开拔那日，下了场小雨，祁แ璟向江月反复确认了三遍她还敢不敢骑马，江月始终坚持。
就在临ภ出发的时候，祁璟突然勒马回头，认真地问：“你如果讨厌我，我可以让阿古带你。”
这是他的让步。
江月下意识地看了眼阿古，转回首，却是道：“不要紧，我之前认真练过骑马，应该没有问题。”
她说此话时，已并非像第一次骑马那ว般存了赌气心思。这一阵子，祁璟忙得焦头烂额，每日回到帐中就寝，均是子夜时分。江月对他，其实是畏惧大过厌恶。祁璟没工夫来恐吓江月，江月自然也对他没了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