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一根白白胖胖的食指不断地朝她鼻头靠近,小云从身后抽出一根三尺长的枯枝,点住了男童不断靠近的身体。
柯家在永定县有一个小田庄,庄园管事的孙子正好是王诗书学堂里的同窗,透过这层关系,才让他们这一群富贵公子来到เ这片山沟时,选择住进王家,而不是去更富有的其它三个村落脚。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小芳也跟着看过去,然后咦了声。“小云,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跟村长说话的大人,身上穿的好像没有那ว几个孩儿好呢?”
“阿元,你不会真想睡那个村长家吧?”
“这是为什么เ呢?”
“既然都好了,那你们来这儿,是想抄经吗?”
“我以后听到什么都不跟别人说了,要说也只说给你听。反正你也跟你阿娘一样,从来不传闲话的。”
“我当然会跟你说啊,又不是不能说的事。不过总必须等我娘不必去上工的日子我才能得空找你啊。慎严庵一个月给我阿娘休息一天,我就打算等休息日去跟你说的。”
“当尼姑不能吃肉。等你有钱了,你忍得住不吃肉吗?”
庵堂的大门长年紧闭,不对外开放,里面住着三四名尼姑,她们每天除了念经之外,就是下田耕作;每个ฐ月会下山一次采买生活所需,生活极为简朴,并且几乎不与村民有所交通。
其他叶家人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听到小媳妇的叫喊,都朝这边走过来,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虽然吵架很重要,但那却不是他们今天的重点。架随时可以吵,可今天黄昏的重要任务却是一点也耽搁不得的。
“就是就是!你还记不记得今年春天大丰ถ村村长的儿子娶媳妇,不是特地花大钱跑到县城去请了‘喜庆班’来唱大戏吗?里面演的老爷夫人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大戏都这样演了,就一定不是骗人的!”激动说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有钱人真好啊……”
所以六岁的小云已๐经懂得淡定面对人生的抉择以及体会人生的无奈--被剃光头,然后躲在家里不出门;或,努力让自己不长头虱,只长头发。
“小云,如果我发达了,定然拉你一把!我们两家一起搬回村子里去!还要盖大屋!”
在一大群小孩忙活中ณ,天空很快染上墨色;虽时辰还早ຉ,但天色却已渐渐黑了,刮骨山风更是一阵阵吹来,让人冷得直打哆嗦,手指都冻得僵了,才有人发话说要回去。然后,一群大大小小的男孩女孩便三三两两地结伴往村里走。
永定县的县衙现况就是个ฐ有吏无官的衙门,反正也没有什么เ县务可办理,小事通常由地方耆老村长自行处理,不会有人上报;若是发生大事--比如匪患或夷人来犯什么เ的,自有北方แ的驻军处置。可以说永定县里的许多乡镇村落,算是各自为政了,到เ底是没有油水的地方,当然没人觊觎。
贺元不知道自己้为ฦ什么会觉得有点无力,跟这村童说话满累的,偏偏旁้听的话又觉得有趣……
“我们没有那么无法无天。”
“你不是应该说‘我就是王法’吗?”
“我为ฦ什么应该说‘我就是王法’?”虽然答案肯定是他不想听的,但就是忍不住要自虐。
“戏台上的富家恶少都是这样演的。”小云好奇地看着贺元。“你怎么不照着说?”
“我为什么要照着说?”贺元撑起一肘托住下巴๒,继续以无力的口气反问。
“你照着说完之后,他们——”指着不远处的那一群家丁护卫丫鬟们。“就可以冲上来为恶乡里了。”
“你们这里的戏班子都演的什么啊?”
“就演你们这样的。”小云拍拍腿上沾的泥土,边说边起身。
贺元也跟着起身,发现这村童还真矮小,不知道有没有五岁?
“还有需要我回答的吗?”真的得走了,肚子饿极了。
贺元见这村童正要扛起那捆树枝,好奇地上前一步,扯着绳子一头拎了挎,发现还真沉。
“你是慎严庵的人吗?”
“不是。”小云将绳子扯过来,套进自己้双肩;一使劲,再度背了起来,绕过贺元,走人。
“喂!你就这样走啦?”贺明叫着。
不然咧?小云没有理会他们,既然没人挡着,她便加快脚步,在浓密的树林里左拐右绕,很快便消失在那群人的视线里。
许久,赵玥见贺氏堂兄弟仍然默默望着那村童消失的方向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道:
“就这样放过他啊?”
“不过就是一个招惹来打发时间的村童,你还想怎地?上贺明朝赵玥翻白眼。
贺元抬头看向天空,伸手接住几片雪花,道:
“走了,回马车里去。柯铭也该出来了。”
在那群衣着鲜亮的人们离开两ä刻๑钟之后,原本应该早就离开的小云,却从另外一头回到这儿来。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先前那颗名为珍珠的小石子的落点。那时她脚๐尖拨着那颗珍珠,一边应付着那个笨蛋时,就把珍珠给拨到草丛里了。那时可没想要占为己有,只是很烦那笨蛋惮度,不想他好过而已๐。后来那ว几个人忙着招惹她,问她一些笨蛋问题,根本忘记要捡回那颗小石子,她也就顺势应付,没提醒他们忘了捡珍珠这回事。一通胡扯下来,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觉得有趣,反正对她来说,目的达到就好,她得到这颗漂亮小石子啦。
既然他们忘了捡走,那ว她自然不介意“收留”这颗珍珠。这种白亮亮圆滚滚的小石子她从没见过,还满好看的呢。
反正这样阴沉奠气,中午过后肯定会下大雪;他们这儿一下起雪来,都是几个ฐ时辰下个不停的。要是那些人回去后才想到เ这颗小石子忘了捡,回转过来,也没得找了,全被雪盖住了。
如同小云料想的,中午过后,整个无归山就铺上了一片雪白,更下起了雨,直到晚上都没有停过,泥泽满地,寸步难行。早上热闹过一阵子的树林里,接下来几天都再无人迹。
第6章(1)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