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珣散漫的穿过往来的人群，一身考究的白色西服，内衬暗蓝ณ色的衬衣，领带整齐的束在领口。觥筹交错的灯光不时从眼前晃过，充斥在大厅中的烟味、酒味，刺鼻的香水味让他略有些头疼。
“少他妈扯淡！家里十三房，要崽子自己回家抱窝下，来抢司令的！”对面的何师长放下茶杯抢白，又转身问叶珣：“孩子，叶帅的儿子不好当吧？”
再回来时，现叶珣竟侧卧着蜷缩起身子，搭着的被单凌乱的缠在身上。
这样一来，杨五反倒像在唱独角戏，一个人在戏台上唱念做打，观众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转眼叶启楠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叶琨撑床坐起来，席先生去探摸他的额头：“还不错，退烧了。”
“瀚卿，书房去谈。”叶启楠引着沈子彦往楼上走，又回头吩咐叶珣：“珣儿，回房背书去！”
叶琨缓缓地抬头，蟒鞭长蛇盘绕几圈摆在供案上，嶙嶙的蟒纹令人胆战。回头看，父亲手中换上一块二指来宽的用水泡过的毛竹板子，侧头看看墙边戳着的紫檀木棍子，心里不禁疑惑，祠堂哪来的这种东西？
“这边两沓是最没用的，全是场面话，回头扔给秘书处理就好，只是……”叶珣活动活动酸的手腕，“青石口、南崖湾的军队都有大规模调动，可是您授意的？”
叶珣的胃病闹了一夜，疼的出虚汗，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小脸蜡黄。
叶琨推开小楼大门，身着青布短衫的老妈子蹒跚着小脚๐迎出来。
“不用，老毛病了，小可那儿有药，您帮我拿下吧。”叶珣的样子惹人心疼。
“起来吃饭，再敢别扭就家法伺候！你说你个小混账像谁啊？”
“昨晚明知道你爹说得是气话，为什么还要逞强去书房跪了，为ฦ什么还敢拿冷水冲澡？”席先生沉下脸来。
叶珣眼疾手快揽着栾任明扑倒地上。
“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叶珣忙说，“军队是您的军队，同我又没什么相干。”
叶珣摇头：“席先生。”
被子里仍是没有动静，房间突然沉寂下来，一个闪电，雷声滚滚，叶珣猛然打个挺从床上蹦起来，围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
叶珣被安排在勤务部，和妹妹雨萌在一个组。
“突！”他们的手枪安装了消声器，一声闷响，哗啦一声，车窗被打碎，有玻璃碴飞溅到他们身上。
“妹夫，叶瑄敬你一杯！”叶瑄坐在轮椅上，托起酒杯。
“没办法，席先生是叶家的两朝元老了，你爹也要敬他三分呢。”大太太吩咐小可到她二少房里去拿消เ肿的伤药来。
雨萌从办公室拿出一叠公文分下来，要他们誊抄一遍送去军种部。但是……叶珣的那份要先送席先生过目。转身去了电报室取电å文。
“妹夫，叶瑄敬你一杯！”叶瑄坐在轮椅上，托起酒杯。
触到叶珣询问的目光，叶帅纳闷：“你小弟，怎么你昨儿没见到珉儿？”
“打了消炎和退烧的针，怕是前两天在外面住着了凉，又急火攻心，引得气管炎犯了。”三太太回答。
六姨娘不失时宜挑眉兴奋的插上一句：“昨天珉儿被学里的先生留แ了堂，回来晚了，还没见到珣儿。”斜ฒ眼看看叶珉慌张惶恐的表情十分得意。
“一个ฐ两个都这么不省心。”叶启楠瞪他们兄妹一眼，微叹口气，吩咐三姨太送徐大夫出门，转身阔步上楼ä。知道他是去看叶琨，叶珣也跟上去。
三姨太正伏在叶琨的床头哭泣：“都是娘没用，那叶瑄叶珣都算是嫡出的孩子，娘只是个姨奶奶，人微言轻的生了你一块受罪！”
是一瓶外伤喷剂，药瓶上用英文写了使用说明。
叶启楠弯身抱起女儿，一手熟练地往下拉了拉她的裙子遮掩，大步往楼里走去。
瞿副官应一声进门。
“大帅，耐心些，三少怕还糊涂着呢。”五姨太怯怯的开口。
夹杂着沉闷有节奏的“嘭嘭”声让他辨认出是棍子着肉的声音。
“你是爹爹说得那ว个，三哥哥？”女孩来到叶珣眼前。
“三少要逃去哪里？”身后的人自顾的说着：“叶帅一句话，半个中国都得抖三抖，你又能ม逃到哪去？”
“哦，他跟我讲，第七旅配了五门高射炮，真的吗？”雨萌扑闪着大眼睛问。
“谁告诉你的？”陈济向雨萌走来的方向看看，有些纳闷的说，“哪有那ว么多，只有两门。”
“唉，吹牛吧。”叶珣注意到雨萌有意无意的推了陈济转身，转移他的视线。
叶启楠对第七混成旅全体官兵做了训话，令人兴奋的是，士兵们士气高涨。
众人簇拥着叶启楠离开的时候，席先生正对他低语：“孩子大了，地位又在那，人前要立威，当了人也给他们留些面子。”
叶启楠嗤之以鼻：“时时敲打敲打也是为他们好，都是些年少登科的，太过轻狂骄矜了还了得？”
说完又转向叶珣，拍拍他的肩膀：“小子嘛，出去锻炼锻炼也好，天要凉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叶珣耸耸肩表示对这份细致关怀的不屑，心里却一阵酸涩，从母亲去世以后，还是头一次体会与亲人分别ี的伤感。
叶珣在营门口伫立了一会，目送父亲的车队远去，望望天空，月色晦暗，在浮动的暗云间隐隐约约，明天大概不会是好天气吧。
回去的时候，陈济正对部将进行旅训，铿锵的声音响彻操场。忽然感到เ有人在背后用力一扯，叶珣回头，顿时如遭雷劈般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