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谭部ຖ长拆开信封一边读着原文一边对我发问“三五年前的事儿人还在不在哟？”
“嗯。”
“谢谢啊师傅。”
苗站长听得是我急忙把包从窗口递了上来。然后这才放心的最后一个挤上了车。
小戴摇摇头“不知道只叫你马上去。”
于是我们便也凑了过去想去看看热闹。
“谭部长。”有人见我们过去一边打招呼一边给我们让开一个缺口一边介绍说“好东西难得一见的有钱的话买得”
这时我才发现人堆里面地上蹬着一个戴麻阳斗ç笠的卖药老头旁边躺着一条温顺的黄狗。老头面前铺着一块塑料布上面摆着一支半尺长像个孩儿胚胎头上长有藤叶满身长满毛须ี黑不溜秋像是山药的东西和一些我不认得的草药。
谭部长一样一样的指着那些东西告诉我说这是何首乌。这是几块红血勾藤。这是灵芝及一些晒干的草药等等。
几个年长者对着那ว何首乌指指点点但也都是空口白话的专家光说不买。
我和谭部长蹬下身一边拿着那稀罕的何首乌ไ左ุ看右看一边顺口说道“是不是假的哟？”
那ว老者听得我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又不敢发怒。于是便笑着对我说“小同志讲话莫伤人唦。我都七、八十岁的人哒用假东西骗你不应该唦。您如果识货我半卖半送。虽然这东西百年难遇但也算是你我它的缘分。您……”
“孟嗲â您也来看看？”不知什么时候派出所孟所长也挤了进来。那卖草药老头见了话没说完便收拾药摊借故有事用坐在屁股下的那ว把两ä尺来长的锄头扛上行当牵着那狗挤出人群顺ิ着河边上游的山道而去了。随之人群也便散了。
我疑惑的向谭部长问道“这老头真怪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见孟所长一来他就走了啊？”
“不晓得啵？”谭部长对我朝派出所孟所长挤了挤眼意思是要我问他。
我对孟老头看了看壮着胆子问道“所长那卖药的老头是什么人喏？他好像有点怕您呢？”
孟所长看着远去的卖药老头非常严肃的说“你莫看他那ว个ฐ样子他可不是一般的人呐。”
“他不是一般的人？”看着背着药包远去的老头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是一个罗锅右腿好像有点跛走起路来一踮一踮的。背在背上的药包在驼背上左右滚来滚去让人感觉到เ他的那步路走得好是艰难。刚刚我还在想他能挖药为什么不把他安置到福利厂去？看看孟所长对他的那个ฐ态度难道这样一个ฐ肢体不全的人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孟所长看出了我的怀疑ທ。于是便非常肯定的对我说“解放前他和当地的地痞刮皮三儿是全县唯一得过‘剿共积极分子’奖励的两个人。据说当年他还亲手杀害过红军呢。”
“啊？他杀害过红军”我吃惊的再去看那卖药老头时早已消失在山路那边看不到เ他的身影了。难以想象就是他这么เ一个样子的人居然还是“历史反革命分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海ร水不可斗量。说到เ革命老区原以为老区的老百姓全都是革命群众没想到居然也有反革命分子。不过现在看来这也正常。有革命就有反革命有压迫就有反抗符合辩证法。可我还因为ฦ他的残疾而对他产生过好感呢。
更难让人接受的是孟所长见我那ว幅吃惊的样子又悄悄地告诉我一件事把我怔得瞠目结舌。孟所长把嘴送到我耳边用只有我听得到เ的声音对我说“他就是苗站长的舅嗲。”
“啊苗站长的舅嗲”我又是一惊难怪苗站长忌讳谈他的摊上这样一个ฐ历史反革命分子的亲戚在那唯成份论的时代是要株连九族的。看来文革中苗站长肯定没少遭罪。
那个时代可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老百姓家里有电视那是神话；手摇电话是权利ำ只有领ๆ导和办公室才安一般办事员不能ม享受；“三转一响”（即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是当时人们追求的奢侈品年轻姑娘结婚都要求男方家要有“三转一响”。人们的文娱生活除了城里的戏剧ຕ班子和电å影院外扑克牌都很少。更不用说上网玩电å脑,进出舞厅、歌厅跳舞唱歌了。更何况在这荒老的山沟里呢？要有玩儿的就只剩ທ下计划生育的那玩意儿和睡觉了。当然还有就是几个人在一起唱茶扯谈。可招待所里除了睡觉之ใ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而我又不习惯那么早ຉ就去压床板。于是晚饭后我带着满脑壳关于苗站长他舅嗲的问号去找孟嗲扯谈。
像是约好似的当我走出公社大门时正好孟所长就在门口的前坪里散步我便凑过去和他闲扯起来。可当我又问起那老头儿的时候所长用警惕的目光横瞟了我一眼说“你做你的事打听那ว么เ多干什么？”
我赶紧解释说“那么เ一个老头儿我不觉得他有那么坏。还有你看他养的那条狗简直像只猫那么温顺ิ说明这老头儿心地善良养的狗都和他一样。”
孟所长听了用教训的口吻对我说“小同志世间的事不是你所能洞察得透彻地你还嫩着呢？就说你问的这个老头儿-ๅ--ๅ-ๅ张宝昌吧。从外相你看他肢体不全说话办事一付老实巴交的样子可怜得很。可你知道啵。他就是我亲自从劳改队接回来的一个角儿。麻书记为此找了他几十年对他也是毫无办法你能管得了？”
是啊我才几斤几两世间搞不懂ฦ的事多着呢。管那ว么เ多闲事干嘛做好自己้的事就差不多了。
回到招待所已经将近午夜。不知是认生还是因为山里太寂静躺在招待所的那张爬亭架子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山沟里传来了“唰唰”的松涛般的风响声和“咕咕”作叫的夜鸟声。我以为ฦ外面起风了爬起来推开窗子仔细一听才知道是老苗河里传来的流水响声和猫头鹰的鸣叫声。抬头看看星空偶尔在碧蓝的夜空里也会见到几颗流星。
没有睡意我便摸黑找到桌上的火柴点燃蜡烛翻开笔记本开始疏理这一天的记录。
“张桂生苗河公社龙潭水大队五队。年支书。”写个ฐ“年支书”干什么เ？我一边读着一边回忆着“啊是年支书介绍的。”就是那个给贺龙当过教官又加入过青红帮的张嗲。
“章文章咦章文章是个什么เ人？”……啊是楠木岭孙支书介绍的那个ฐ做花匠的章嗲â这个ฐ不算数的于是我用钢笔划掉了章文章的名字。
“张登九”张登九的名字下面画了一个“△”号。这时我才记起原来是那ว个叫“铁算子”的张支书介绍的那个ฐ“张登九”家住天井坑大队天井生产队。曾经救过两三个红军战士的苗族张嗲。是我准备向部队汇报的重点对象。
但是不知为什么年、张二位支书介绍的这两个ฐ“张嗲”虽然我作了重点记号可就是印象不深好像与此毫不相干一样。而那位真正与此毫不相干的驼背老头张宝昌我却挥之ใ不去印象极深。似乎ๆ还有许多问题没有搞明白。说他是我要找的人吧？确实与此毫不相干。我曾经反复几次征求谭部长和苗站长的意见“错了没有？”
他们说“应该不会错两ä者其中ณ必有一位。”于是我这才稍加放心一点。
可是那个张宝昌怎么会挥之不去呢？他一个ฐ地地道道的反革命还杀害过红军。也可能ม是因为我阅历太浅生活在一片光明之中对“杀人犯”太过敏感的缘故吧。
但同时我又发现苗站长这个人也非常古怪张宝昌怎么会是他的亲戚？在那个株连九族的年代里他又怎么能够当上文化站的站长呢？这个苗站长是个什么人？
第二天清早在我搭班车回县城的路上还是对前来送我去车站的苗站长提出了我的问题“哎苗站长。”我毫不掩饰的问曰“你说那个张宝昌是你舅嗲â文化革命当中ณ你们家未必没有受到冲击？”
苗站长非常认真的对我说“那都是后来的事了。直到เ去年拨乱ກ反正之前我也不晓得还有这么一个ฐ舅嗲。”
于是苗站长又简单地给我讲了他和他舅嗲的那层关系。
去年张宝昌释放回家到自己家里一看老家只剩下一个屋场堂客儿女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于是经过多方打听这才找到他外甥女——苗站长他妈的家。
那天苗站长星期天回家去看到เ自家门口坪里有个驼背老头儿正在帮他家剁柴火。见苗站长回来他吃惊地看着苗站长傻笑。
苗站长问娘“他是谁？”
娘说是他舅嗲。
苗站长问“怎么以前没见过？”
娘说过去他当道士被抓去劳改才被放回来。
当道士又不是反革命怎么เ会被劳改了？苗站长不相信因为当地有许多道士搞迷信充其量也就是个二十一种人二十一种人顶ะ多也就是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怎么想也不会抓去坐牢啊。
于是苗站长走时再三叮嘱老娘要当心点莫把他留在家里免得祸从天降。
老娘也不吱声过了许久才对他说“他一孤老你让他去哪儿？”
“他有家唦。”老娘听得他说没再理他只是摇了摇头走了。
过了没多久苗站长再次回家时发现那老头儿不见了。
他问娘“老头儿上哪去了。”
娘说“怕影响你的前程他回老苗河去了。”从此张宝昌就再也没有去过苗家。
回到公社ุ文化站有一天站长见那老头儿从派出所出来他问孟所长“这老头儿来干什么？”
孟所长见苗站长问他吃惊地问道“怎么เ你认得他？”
站长说“我妈说他是我舅舅家的一个ฐ亲戚。”孟所长这才告诉他原来这老头儿是个历史反革命分子据说当年还杀害过红军。并一再嘱咐站长就是亲戚也要离他远一点这年月虽然不提阶级斗ç争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来次革命小心不为过。
“啊……”原来是这样所有的疑问基本上都解决了。这次去苗河公社的任务也算完成的比较满意心中甚蔚。
回到局里当天晚上我就把找人的情况原原本本地给局长汇了报。局长听后要我一刻也不要耽搁马上给××军区政治部回信。说人已๐帮他们找到了让他们早点来人认定。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草拟了一个回函重点介绍了两ä位张嗲的基本情况并请他们前来认定。第二天一上班经过局长审定后的回信稿子打印后便马上送去邮电局用挂号信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