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舵主又问道：“温采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เ不知道？”小二笑得更是不伦不类的：“舵主ว啊，最近您肯定很少打听江湖上的事了，现在知道弄玉的人就一定知道温采，那可是梅影公子的老相好啊。”杨舵主摸了摸下巴๒，亦是不怀好意地说：“嗯……弄玉那厮好像从来都不怎么喜欢女人的。莺歌燕舞两个倾城美女到他手里都变成了杀人利器……那个ฐ叫温采的女人是个什么来头，竟然可以把弄玉都给迷着，想来一定是美得惊人了。”小二说：“您这话就只能说是对了一半。”
我醒来的时候已๐经是午时二刻了，这几日的天气比较暖和，阳光似乎很明媚，从深蓝色的窗幔的边沿微微透了进来，在地面洒上了一条金色的光斑á。顿时我才现现在我住的地方和我以前在海边小屋里住的房间相差甚大，似乎ๆ条件不是很好，桌子脚๐缺了一节，底下垫上了一块深褐色的黏土砖，绛紫ใ色的床帷被洗得白……就连窗幔都是打过补丁的。不过虽然看上去比较贫穷，却是十分干净。
第一章楚馆秦楼ä玉香柔
弄玉，你可知道心碎的感觉？你可知道绝望的感觉？你开始恨我了对不对？你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对不对？很好。我就是要你恨我，这样都比承受你不屑的目光要好得多。我就是要你恨我，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爱我。
我就是要你恨我，深入骨髓，如同我恨你。
可弄玉却没被我激怒，他只是邪恶地一笑，说道：“原来你还记得呢……我还以为你忘了。被人弓虽暴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呢？”我怎么เ都不会料é想到เ他的忍耐力竟然这么强，相反，我却是气得满脸通红，大叫道：“你、你……你无耻！！”他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漂亮的轮廓柔媚勾勒出的弧线如同轻盈翩飘的丝缎。他依然镇定地笑着：“我无耻？我无耻也没有你无耻，自己้明明是男人，不爱女人，偏偏喜欢男人，是不是只要是男人你都肯要？嗯？是不是没有男人上你就会欲求不满，四处找人上？”
看着弄玉诮讽的神情，我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排山倒海，似乎ๆ所有的内脏都要在这一刻吐出来了——我的胸ถ腔仿佛已๐经空无一物，只剩ທ下一个漆黑无底的大窟窿。弄玉对燕舞说过他不喜欢我，他嫌弃男人。我听着会心痛。
可是此时，他说的话却像是一阵狂风巨浪，将我仅剩的自尊都卷席走了。他从来不曾考虑我的感受，他从来不曾考虑我的感受。
我已๐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怒视着他，听着他继续说那些羞辱人的话：“啊，对了，我记得了，你还记得我们在零陵做的时候吗？你半夜情了，还跑来偷吻我，我睡着了都被你弄醒，还好你叫的声音够销魂，没让我感到เ很乏味……”
“不，不，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捂着耳朵，可怎么都无法抵挡那些让我终生难忘的回忆涌ไ入脑海。那时的疯狂，那时的寂寞，那时的痴恋……一切都像是昨天的事，却又像是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弄玉走近我，用力将我的手从耳朵上扒开，又在我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我一时浑身瘫软，随即倒在了他的怀中：“你看看你，真的是什么เ人都能要的。才这样就又回到我怀里了，想要我疼你吗。是不是最近和桓公子玩够了，想旧ງ情复燃寻找一下以前的韵味呢。”
我抬头看着他，那种难以磨灭的怨恨又一次翻涌而来！我用力推开他——
“啪！！”清脆ะ的巴๒掌声。
顿时周围一片寂静。
我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有些错愕的弄玉。我居然打了他。看着他往脸上随意擦了擦脸，我的心里却是难以形容的难受。到เ头来，最没用的人还是我自己。他说那么过分的话，我生气，我打了他，可我那耳光下去以后的最担心的居然是……他会不会疼。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高高地扬起了手——
我本能地闭上眼睛，也没想躲开他。
可是迎接我的不是弄玉的耳光，而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还有两ä片松软的唇。
弄玉湿润的舌在我嘴里肆意翻搅，我的全身几乎都在烈火中ณ燃烧。他的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我的全身都不由á自主地贴在了他的身上。我的手俯在他的胸前，感受到เ了那个和我跳得一样快的心跳。他的下身顶着我，硌得我有些难受，可是我的心里却一直想，若这一刻๑就这样停下来那有多好。
我的泪水就这样一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他从头到尾都是个自私自利ำ的人。
他若是不爱我，为什么要做出这些让我心猿意马的事？为ฦ什么又偏偏选在我已经快要遗忘他的时候出现？
他嫌我脏，他嫌我恶心，他嫌我玷污了他爱的人。可他却把我这个ฐ肮脏ู的玩物紧ู紧抱在怀中，几乎要将我揉入他的身体。有那ว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ฦ他会带我远走高飞，绝尘隐居。如同他的那个再也不会兑现的誓言。也是那一瞬间，我忘记了一切的痛，恨，以及不幸。
若没有听到他说的那ว些话，我会不假思索地认为ฦ，他是爱我的。
第十九章李代桃僵
弄玉的眼睛微微眯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不知道桓公子看到เ你这样，会不会很失望呢。身体是说不了假话的……你看看，你又想要我了。”
我从弄玉的肩后看到了那ว个ฐ一直没有说话的人。他并没有惊讶，仿佛已๐经预料到เ了这一切将会生。可他的眼中却流淌出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忧伤。他无力阻止我们，他亦是没有权利ำ。现在谁也救不了我，除了我自己้。
一直都是这样。一直。弄玉先会将我捧得好高好高，让我飘飘然到เ忘了自我，然后再将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抛下来——然后看到เ摔得遍体鳞伤的我，他会笑得格外灿烂。
我垂下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我的确是个ฐ下贱的人。你说的没错。我只喜欢男ç人，我的确是个像女人一样爱嗲、爱在男人中ณ打滚的娘娘腔。”
或许弄玉说的没错。我见了男人就喜欢，连桓雅文都不放过。看到他笑，我会心动，他对我好一点，我就巴不得以身相许了。我原本就是个缺爱的人，所以我对任何人给的感情——哪怕是施舍、是怜悯，都会饥渴到无以复加。我对弄玉的思念，也只是幻觉吧，或许。
弄玉大概没想到เ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他该说的话大概都说了，他能ม讽刺๐我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他喜欢桓雅文，桓雅文也喜欢他。那ว他们为何不在一起。现在我退出，我再也不会去奢望弄玉的感情了。那我该做什么เ。杀了桓雅文，再等弄玉悲愤至极回来将我碎尸万断？
我为何不成全了他们，让他们长相厮守，然后自己้悄悄离开世俗，找个清静的地方แ，孤守一生。现在我才知道，弄玉并不是恶人，我才是。
我转身朝屋里走去，又听到了身后弄玉的声音：“采，我们……大概ฐ永远都会不到过去了吧。”我是听错了么เ？弄玉的声音居然有些微微颤抖。他想做给谁看。
利用我，勾起桓雅文对他的感情么เ？
我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任凭自己้的眼泪唰唰落下，声音却是异常的镇定：“我们什么时候有过‘过去’？又如何回到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过去’？如果有，我还真那ว么希望呢。”
碧华宅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吹动树叶或是花草，沙沙作响。天地万物仿佛都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时间，万籁俱静。身后的人没再说话，我就那么เ一步一步地朝屋里走，眼泪像一路落下的断ษ线碎珠，稀散落了一地。
仍是白昼，可我刚倒在床上就感到เ了浓浓的睡意。我的手不由自主地爬上了自己้的唇，那儿还有弄玉唇上的余温。他并没有嫌恶我，至少他为了羞辱我还愿意赐给我一个等待了太久的吻。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嘴边或许还带着点幸福的微笑。
我同弄玉或许还会见面，但是下一回，彼此之间是否就形同陌路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醒来以后，我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桓雅文。然后又看见了站在他身边的九灵。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好像刚哭过了。
桓雅文坐在我的床旁，看上去有些疲惫，可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就突然就有了光彩：“温公子，你醒了。”我茫然地点点头，看着他略带笑意的脸，心中忽然如一阵擂鼓，才想起他看到了什么เ——我和弄玉……两个ฐ男人在他面前亲吻，他一定会觉得十分恶心。而且我还不顾ุ他的感受在弄玉面前说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的脸瞬间失去了温度，冷冷说道：“你出去。”他微微一愣，脸上的愉悦渐渐褪了去：“你从昨天一直睡到现在，还没吃饭。”我看了看窗外，竟已是黄昏。我居然睡了这么เ久……我恍惚地出了好一会神，任凭桓雅文在旁边站着。
看他这个样子，弄玉大概是走了。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喜欢的人不是我。他喜欢的人现在正站我面前。
我用手肘撑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桓雅文，说：“弄玉为何会认为我们两ä有关系？谁都知道，我与你不说话。”桓雅文的眼神有些犹疑，说话第一次有些结巴：“我……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是淡淡问道：“你喜欢弄玉吗？”他说：“我自然喜欢他。但是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喜欢。”
我笑了：“你的确不该喜欢他，因为男ç人之ใ间的那种感情是非常肮脏的，更是畸形的。”他却是矢口否认了：“我刚好不这样认为ฦ。”我说：“哦？这么说男ç人与男人相爱还是高尚的了？”他说：“我从没看过哥那么激动过。从来没有。他一定是喜欢你的。”我笑得更加灿烂了：“是啊，他吃醋了……”我紧紧ู抓住身边的枕头，就连那柔软的质料都使我的手有点痛了：“可惜不是在吃我醋！！他现在只希望我赶快消失，就因为ฦ你——你现在来装ณ什么好人？你……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
说完以后，我就把枕头猛地扔了出去。然后抓着身边的东西狠狠往他身上砸。我也不知道砸到没有，我只知道我现在需要冷静，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疯子！
“你不要让我看到你就心里生厌……滚出去，滚出去………”我也不顾ุ自己้的头和衣物是否乱ກ了，只是俯卧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没有看他，但听见了桓雅文压得极低的嗓音：“我和哥哥或许曾经是相视莫逆的好兄弟，但也只是仅此而已。而且，那也只是曾经了。既然你不愿意看到เ我，我只好出去……你要注意休息，勿要中风寒了。”然后他本就很轻的脚步声就消失在门外。
可是九灵没走。她站在了桓雅文刚才站的地方，对我说道：“温采，你对公子……真的太过分了。公子不惜得罪那么多人来救你的命，将你从武当带下来疗伤，你竟然还这样对他。也是因为公子救过你，而且还当着这么多的人不留给须眉道长颜面，便有人说你们关系不一般，还有人说他抢自己兄长的情人。江湖传言本是以讹传讹，大公子道听途说来的消เ息，也不知道已经被传成什么样了，他会误会你们，本就在情理之中ณ。你要怪，也不应该怪公子。公子他很爱惜自己的名誉，更在意那些江湖老前辈对自己的看法，所以他从来不放纵自己้，沉迷酒色。可他却为了你，一个仅有一面之ใ缘的人遭到了别人的非议，这是让我最匪夷所思的……若不是因为他有了霓裳公主ว，我还真会以为他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我依然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也是个ฐ自私的人，我不可能去考虑桓雅文的感受。他愿意救我，我就让他救，但是我不可能因为这个便对他俯戢耳。
九灵也没管我是否在听，又继续说道：“但是你知道吗，圣人也是人。公子他为了支撑老爷的产业，日理万机，案牍劳形，却从来没对人抱怨过。但这并不就表明他不会感到疲惫，不会感到沮丧。大家看他这么เ累，都觉得他很可怜，可是没人敢说出来。虽然他温柔，但是他要自尊。而你，居然说出那ว样的话去伤害他。你一定不会注意到，每次他被你胡乱吼了一通以后，都会自己一个人静静呆很久。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做人，总是要学会去适应这个ฐ世界ศ的。你若是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小孩一般撒娇吵闹，总有一天会吃大亏。”
说完，她便转身出去了。我的姿ู势没有变，可眉头锁得更紧了。我突然现渐渐改变的自己其实并不像弄玉，却像极了另一个ฐ人。
那个我刚ธ跑出零陵时，在雪地里因为嫉妒而显得格外丑陋的燕舞。
往后几天，我便已和刚ธ来的时候无甚差别了，成天待在房间里，睡了就吃，吃了就睡，也不管这样会不会伤身子。胃像个ฐ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那ว条长长的伤疤从开始喝桓雅文给的参汤以后便开始消退，现在几乎完全看不到了。可脸色却苍白得可怕，如同一张未经渲染的白纸。尽管我吃了那么多的东西，脸颊๐却是一日比一日消เ瘦。
迷迷糊糊的，我来到了一个ฐ小屋门前的园林里。园内正值初春，梅花竞盛，开满园林，也有两叶的，也有单瓣的，也有绿萼，也有玉叠，或红、或白、或老、或嫩，疏影横斜ฒ，暗香浮动，引起那林和靖的风流，鼓舞得孟浩然的兴致。
园中坐着一个年轻男ç子，貌凝秋月，临水含情，宛矣似芙蕖醉露。那ว男子手中握一华美琼觞，中置佳酿，把酒赏玩，对花吟咏：
秋水莹精神。靖节先生太逼真。谭麈生风霏玉屑，津津。爽气冷然欲浸人。一坐尽生春。满引琼觞已๐半醺。更把黄花寿彭祖，盈盈。数阕新声又遏云。
我好奇地走过去，却看到那ว男子抬头对我笑了。那ว笑容有一些邪气，却又有一些腼腆，左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唇边的笑意若即若离。不一会儿，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清远悠长，一时间我也分不清那ว人究竟是谁。
我正准备和他说话，他却先开口了：“温公子，过来坐。”我一时被弄得有些糊涂ิ了，只是听着他的，坐到了他身旁。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了另一只琼觞，并往其中注入醇酒，新า酿飘香，觞醳泛波，只是嗅着那味儿，我几乎都醉了去。我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头已๐是昏昏沉沉。那男子的音调却突然变得有些玩味：“采儿真是好酒量，一口便喝完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痴痴地笑了。
那男子将我一把搂入怀中，我闻到了他身上飘来的香味。这香气很熟悉，有点弄玉身上的味道，可另外的我却不知道了。
我倒在他的手臂上，他笑得意味深长，那样的神色几乎也要将人迷醉，他慢慢俯下头，唇却固执地停在了我的唇前一小段距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