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宏达有思想准备但是没想到处理的这样重。他低着头回了家整天不出屋眼巴๒巴地熬着日出日落痴呆地改造着不合时局的右倾思想。麦子拔完了高粱长出了苞蕾刘宏达也没等来“再用”的通知。他的心情非常烦躁曾经读过四书五经的教书先生在家里骂起老婆孩子。
羊羔子跟在拖拉机后面咋呼不会儿聚了一帮半大小子。孙胜才正在家里找饭吃把父亲藏在粮囤里的半瓦盆秫米稀饭端出来。囤子里的粮食见了底饭盆逃不过孙胜才的眼睛。他从锅台上拿来筷子和大花碗用木勺舀满碗端到เ门口吃扒拉进多半碗才发觉稀粥有点馊当他舀出第二碗时盆里的稀粥所剩ທ无几。孙胜才把两ä碗稀粥送进嘴里后觉得肚子涨得慌但他仍然没有放弃盆底那ว点饭。捂着肚子又去舀没舀上多少他小声骂“这个ฐ老犊子剩ທ点饭还藏起来今天我让你一口也吃不着。”说完掫起盆底全部ຖ倒进碗里。
宋老汉捡了三个绿皮野鸡蛋他不满足还想捡到野鸭蛋。此时的野鸭开始抱窝在捡到เ成窝野鸭蛋的同时也能ม抓住恋窝的野鸭。也有成群的雁和成对的鹤它们喜好在水边又不是季节宋老汉对捡到เ大一些的鸟蛋不报希望。野鸡从他面前窜起野鸭被他惊飞仍然无所获。
刘屯合作社的社ุ部设在村中ณ的五间砖房内房子宽能容下全村人。这是村里唯一的青砖房建在村里较高的地方经历了几次水没有泡倒它。
那天瞎爬子把丈夫送到树下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孩子就要生了你要早点儿回来呀孩子的名字等你起。”可是直到เ羊羔子长大他的父亲也没回来。但他觉得父亲一定忘不了他娘俩忘不了家乡的大柳树一定从这里回家。
结婚没多久ื孙二牛从乱坟岗子捡回一个ฐ小男孩。把奄奄一息的小生命送到贾半仙面前时贾半仙看都没看逼着男人把孩子送回去。孙二牛蹲在老婆面前两眼流泪这是贾半仙第一次看见丈夫这样痛心。
贾半仙刚入花季一些游手好闲的男人便把目光从她妈身上向她转移贾半仙从他妈身上也学了些搬神弄鬼的本事跟着她妈在男人中混吃混喝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她妈死后贾半仙要嫁人和孙二牛见面后孙二牛听到เ一些风言风语也有人劝孙二牛不要沾这种女人。可是孙二牛只吐出一个字“行”很快他俩住在一起。
李淑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就这命我是认了。”李淑芝不停地揉眼睛好象眼里有什么เ东西折磨她两ä眼红红的时不时从眼角掉下泪。
没下大雨小南河水不深鱼虾不少螃蟹爬上岸。但是刘屯人去那ว里并不是捕捉鱼虾也不是抓螃蟹而是背河。
他的父辈还算宽裕ษ孬老爷幸福地度过没挨着饿的童年和少年。到เ了青年家境差一些又闹起了胡子水灾不断家里时常断粮几次被抢之后全家人只有用糠菜填肚皮了。孬老爷当家后把家里能走动的人都赶到地里干活想用汗水改变家庭的处境一年下来还是半年糠菜半年粮的生活。
一段时间飞机场附近时有敌机飞过偷袭我方返航的战机。上级认为一定有特务在地面策应不然敌人的目标不会找的这样准。领导要求刘占山他们认真巡ำ逻不放过蛛丝马迹。
刘ถ占山抓回一个人是一个ฐ挎着柳条筐挖野菜的小姑娘。小姑娘闯进了警戒区刘ถ占山要检查她的菜筐倔犟的小姑娘说啥也不给刘占山把她押到เ军营。经过详细调查知道小姑娘叫于杏花邻近村里人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庭成份好没有特务嫌疑。刘占山把她送出军营小姑娘不但没有忌恨他临别时还回头一笑笑得刘ถ占山美滋滋的。
敌人又来偷袭我方แ飞机不过这一次没占到เ便宜事先准备好的两ä架战机突然出现在敌机后面咬住敌机不放敌机还没来得及反抗被我机用炮火击落。
飞机场庆祝这一胜利军民联欢于杏花出现在秧歌队中ณ。她们跳的是朝鲜ຒ舞裙ำ子转得溜溜圆。虽然于杏花跳得并不好裙子甩不起来还赶不上节拍但是刘占山不看别人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于杏花。
飞机场比往日平静了许多敌机再不敢来骚扰。然而敌人是不甘心失败的领导要求全体官兵不要被胜利冲昏头脑更要百倍警惕防止敌人破坏。
初夏季节五颜六色的野花开遍满山遍野蚊虫也多了起来晚上站岗的刘ถ占山被蚊虫咬得非常心烦。回头一想“当兵一年多了总是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站岗放哨太没意思。上级天天说有敌情到เ现在也没见过美国特务真不如到前线和美国佬干一仗抓两ä个活鬼子立个功那该多风光回到家乡也有吹的。”刘占山想家抬头向家的方向看。突然他的心紧绷起来一切杂念在瞬间荡然无存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敌情”他匍匐在地拉开枪栓。
借着星光他看到เ两个黑影向机场靠近刘占山把脸贴在地皮上这样看得清楚些。
两个人影走得挺快迅速下到机场边上的壕沟里。刘占山顺过枪枪口对着黑影他的食指搭在扳机上做好战斗准备。这时刘占山产生一个ฐ想法“先不开枪等他俩处在合适的位置我一枪打俩那多气派不然打着一个还会吓跑一个显得太遗憾。”
黑影靠在一起他们从身上往下解着什么接着前面的黑影把身子弯下去后面的身影也弯下腰。刘ถ占山心想“这是最好的时机在敌人实施ๅ破坏前把他们干掉”就在他扣动扳机这一刻端枪的手开始颤抖。他告戒自己“稳住稳住千万要打准一枪打俩”
刘占山紧ู扣扳机枪镗的子弹全部射出。随着枪声刘占山跃身冲了过去。这时两ä个黑影跳了起来他们大声喊叫还有女的声音。刘ถ占山没管这些不顾一切往前冲心里只有一个ฐ念头“虽然没打死抓两个ฐ活的更好。”当他接近那两个人时听出他们用俄语喊话虽然听不懂也能判断ษ出他们是苏联人。那个男ç的重复喊“扑拉毛斯ั扑拉毛斯……”
刘占山明白开枪打错了人。他很不自然地放慢脚步走到两个人跟前定神一看那个男的个ฐ子很高是他羡慕的威แ武飞行员。大个子用手拎着还没来的及系上的裤ไ带显得非常愤怒嘴里除了“扑拉毛斯”外还哇啦哇啦喊个不停。身边站着的那个ฐ女人是机场小卖部ຖ的服务员她认识刘ถ占山。
刘ถ占山没立功反倒得了处分虽然处分不重刘ถ占山也觉得挺冤屈。从那以后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干什么也提不起精神。
盛夏时节机场的四周长满了野菜这时也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山里人的粮食不够吃贫穷的人家只得用野菜充饥。每当刘ถ占山值岗时他都有意接近挖野菜的于杏花于杏花也不躲他。一天于杏花问“你这阵子怎么这样蔫？”刘占山强打精神说“没蔫没蔫只是不喜得笑。”于杏花捂着嘴笑小声说“你的事我早就知道想立功没立成挨个ฐ处分。”刘占山装ณ做不以为ฦ然地说“那算啥早ຉ晚抓个美国特务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真本事。”于杏花笑着说“总想抓特务先把我抓到了还抓了苏联人多亏你枪法不准如果真的打中ณ那ว可惹了大祸ຖ。”刘占山辩解说“不是枪法不准那ว是为了打双如果打一个早就打准了。”于杏花瞅着他笑刘占山也笑了起来。
于杏花每次挖野菜都和刘ถ占山凑到一起他们的事情被反映到连里指导员把刘ถ占山叫了去非常严å肃地对他说“我也不必多说你们的关系再发展下去你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后果”
刘占山从连部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用力抓挠自己的头皮也没解除心中ณ的烦闷如果从此不见于杏花他觉得比抓心挠肝儿还要难受。刘占山咬咬牙说了句“头可断血可流于杏花不可丢â”
第二天刘ถ占山休息他在村边找到เ于杏花把自己被指导员批评的事告诉她。于杏花问“那咋办？”刘占山说“有办法逃跑。”于杏花惊讶地问“你想当逃兵？”刘占山说“不逃咋办？”于杏花低声说“你逃了我咋办？”刘占山说“跟我一起走不然我还不当逃兵呢。”于杏花说“我不想让你当逃兵名声不好听。”刘ถ占山有些急放开嗓门儿说“还管啥好听不好听再不走黄瓜菜都凉了”于杏花示意他注意点刘占山压低声音“跟我走吧我家那地方老好了大平原一眼望不到เ边河里有鱼有虾还有王八呢。你这破山沟就是太阳落得早ຉ。”于杏花说“离家太远我连个ฐ近人都没有。”刘占山拍拍胸脯说“有我呢我就是你的近人我对天发誓这辈子如果亏着你你要我脑袋。”于杏花低头不语刘ถ占山催促她“跟我走现在就走。”于杏花疑惑地看着刘ถ占山眼里掉出泪。刘占山说她“你这个人怎么เ不是笑就是哭眼泪来的快不相信我咋地？你放心我刘ถ占山不会让你受委屈。”于杏花说“我父母肯定不让我和一个逃兵走。”刘ถ占山说“别告诉他们。”于杏花不停的摇头“不行不行不告诉他们他们会急死的。”刘占山问“那咋办？”于杏花说“没办法。”
刘占山急得拍脑门儿终于拍出个好办法他告诉于杏花“就说我爹死了我回去吊孝你也跟着去。”于杏花问“你父亲不是早ຉ死了吗？”刘占山说“别管那些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说谎。”于杏花为ฦ难地说“当面没法跟他们说用别ี的方法我又不会写字。”刘ถ占山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会写不是和你吹我还会写信呢。”
刘占山费了九牛二虎之ใ力歪歪扭扭写成这样几个字“我和兵哥哥走了父母放心我不会出×。”刘占山不知道“差ๆ”字怎样写只好用“×”来代替。
当天傍晚刘ถ占山带着于杏花离开小山村。他们不敢走大路从山道往家走翻过几个小山头已๐经满身汗水。天黑了下来于杏花有些害怕刘占山安慰她“别ี怕有我在没什么能ม伤着你。”于杏花害怕山上的黑瞎子刘占山对她吹嘘“我打过狼黑瞎子不在话下。”
刘占山没见过熊不知道狼不是熊瞎子的对手。他也后悔后悔自己太鲁莽心里一激动一抬脚就离开军营当逃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而且还带个女人。但是走到เ这一步后悔药是没处买没有回头路只有往家走。
刘ถ占山开始还记得日期后来连饿带累他们已๐经不记得走了多少天。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用它们辨认家的方แ向只要能抬脚就坚持往家走。他们走出山区进了平原。
夏秋之交阴雨连绵于杏花走不惯平原的泥泞路刘占山背着她他们走到เ了辽河边。
太阳落下地平线天还没黑骨瘦如柴的刘占山指给筋疲力尽的于杏花看说河对面就是家乡。于杏花只看到滔滔河水其他什么เ也看不见禁不住打个ฐ冷战心里说“千辛万苦走到这又被这条大河拦住看来这一关很难过去了”
刘ถ占山从附近的玉米地劈来鲜玉米想找点柴禾烧烧由于连雨天根本找不到干柴。他让于杏花啃生玉米于杏花摇摇头刘ถ占山自己啃起来边啃边说“好吃真好吃又甜又香。”于杏花瞅着他还是没有吃的意思。刘占山把她扶坐在腿上拿着生玉米往她嘴里塞告诉她“好吃也得吃难吃也得吃现在必须填饱肚皮一会儿我们还要过河。”
于杏花直直地看着刘占山心想这个人可能是疯了滔滔河水看不到对岸附近又没有船只用什么过河？她问刘ถ占山“上哪找船去？”刘占山说“河里正在涨水没地方找船这里离我家很近人们认识我有船也不能ม坐。”刘ถ占山想了想说“没有别的招我俩洑过去。”
于杏花说“我不会洑水。”
刘占山用力往肚里咽生玉米边咽边说“你不用会洑水有我呢。我会踩水还会扛水以前经常在这里游泳一次洑两三个来回。”
刘ถ占山水性好他也真的在大辽河里游过那ว是枯水期几个狗刨就过去了。现在面对的是涌出河槽的洪水心里也发怵。刘ถ占山告诉于杏花“把衣服全脱了。”于杏花发愣地看着刘占山刘占山催促她“快点脱一点儿别剩ທ。”于杏花呆坐着刘占山动手解她的衣扣于杏花用手往外挡他非常无奈地问“你干什么？”刘占山解开她的上衣又用手拉她的裤ไ带边解边说“这么เ大的洪水穿着衣服没发过去只能ม淹死。”
外衣脱掉刘占山还让她脱内衣。于杏花不脱眼泪顺着两ä颊往下流哭着说“跟你遭了这么多罪我也认可现在还不知死活我也没说什么就是死我也心甘情愿我都这样对待你你还欺负我”
于杏花的话把刘占山说愣了挥着拳头发誓“我刘占山要是欺负你今天过不去河掉到水里喂王八。”他见于杏花还是不肯脱内衣突然间好象明白什么他说“内衣也会挡水还会缠身子。别ี那么封建你是我媳妇还怕我什么เ？”于杏花说“现在还不是。”刘ถ占山有些急又不好发作只好说“你这个人叫那ว个真儿干啥”
于杏花还是不肯脱内衣刘占山急得直搓手。这时于杏花说出心里话“我倒不是怕你早晚是你的人我怕我过不了这条大河。淹死了喂了鱼也就算了如果被冲到岸上赤身*โ*โ让别ี人看我就更惨了。”
刘占山哈哈大笑“你这是啥话？别想那些没用的没有弯弯肚就不敢吃镰刀头这点小河一扑腾就到对岸。你放心就是再宽上三倍两倍咱们也能ม过去。到了水里你只管平躺着手脚๐愿动就动动我在下面托着你咱们顺着水流就过去了。”
刘占山虽然说的很轻松他还是做了精心准备。他俩把衣服全部ຖ脱光把内衣系成一个小包让于杏花拿着其他东西全部扔到河里。刘占山笑着逗于杏花“你要想过河后不丢丑这包衣服千万别丢。”
啃完最后一棒生玉米刘占山拉着于杏花跳进河里。
刚ธ进入河道一个ฐ大浪ฐ冲向他俩刘ถ占山低估了过河风险只顾拽着于杏花他呛了一口水。此时的于杏花喝足河水的肚子鼓胀起来。刘占山用力把她往上托嘴里嘟囔“妈的带着人是不如自己洑得劲儿要是我自己早该过去了。”于杏花不吭声为了让刘占山省点劲儿她用手拼命地打水。冲下来一捆乱ກ草刘ถ占山躲不及被水呛得鼻子发酸。他感到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尽过河的信心也不足了。
刘占山往下水的方向看了看一片漆黑看不到岸感到返回岸边也是不可能。这时他才想到这个ฐ逃兵当的不值媳妇娶不成还真的要喂王八了刘ถ占山泄了气划ฐ水的节奏慢下来任凭河水漂浮着。
于杏花在他腿上掐一把问他“还能坚持吗？”刘占山故意提高嗓门儿“这是啥话？我游泳就像睡炕头儿老舒服了。”
又一个浪头打来于杏花又喝了水她已๐经有气无力勉强说出话来问刘占山“我们还能ม过去吗？”刘占山被水呛的头晕脑แ涨觉得天旋๙地转身子渐渐往水里沉。他喘着粗气鼓励于杏花“你洑水还真有两下子一定要坚持住马上就到对岸了。”
刘占山腾出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睁眼看四周是滔滔河水每一个波浪ฐ都想吞没他他心里就像有块石头往下沉岸边在哪呀
于杏花松开抓着刘ถ占山的手刘占山一把拽住她怒声问“你想干什么？”于杏花喘着气说“我过不去了放开我你自己还能活下去。”刘占山大声骂她“你放屁没有你我也不活不是为了你我当逃兵干啥？遭这么เ多罪”于杏花喘得很吃力断ษ断续续地说“都是我我连累了你你、你当逃兵都怪我松、松开我吧……”
于杏花的身子往下沉。
刘占山疯狂地大喊“于杏花”他不知哪来的力量双手把于杏花托出水面。刘占山腿抽筋已经预感到死神靠近他俩。他有气无力的说“别人都说我吹牛只有你不这样看。我活这么大什么เ难事都能过去我才敢吹。看来今天是过不去了真的要喂王八。我死了倒没啥还有弟弟断不了香火我妈哭两声也就算了。你呀你爹妈还以为你享福呢。都怪我把你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