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瑜低头瞧着她:“你没有逾矩,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就不好。娘活着的时候,我曾无数次想过爹如果在家,我们一家三口会多么开心。”那些曾在梦里见过的情形仿佛又出现在面前,清瑜脸上露出笑容,茜草觉得喉咙有些梗塞,竟说不出话。
除了这棵白菜花,这屋内再没什么เ可以称得上是装饰的东西,清瑜站起身对林氏屈膝行礼ึ:“县君请坐。”几年没见,这个在林氏记忆里倔强的少女虽然长高了些,人也变的圆润,但那种淡然让林氏觉得刺眼。
两全其美吗?宋桐摸一摸胡子,林氏故意道:“老爷你要不同意,执意要把清瑜往太子身边送,我也只有认了,可是到เ时清瑜会出什么事,老爷您自己想吧。”说着林氏就唤倩云:“出去让他们告诉陈将军,就说不同意这桩婚事,请他出去,以后不必再来。”
看着他的背影,清瑜站在杏花下眉头微微皱紧,方才见到เ大陈将军的时候,明显能感到他有些落寞,宋桐和凉州ะ那边没有什么来往,大陈将军出现在这里的解释,大概ฐ是向清露求亲被回绝了。
王婆子笑着道:“得,小婵儿你既ຂ然在这里,就先引我们进去。”小婵儿点头就在前面引路,茜草的眉不由皱一下,隔着纬帽,也不知清瑜神色如何,只得陪着她去。刚踏上寺前台阶,就听到有马蹄声传来,这马蹄声十分急,清瑜循声望去,看见两匹马飞驰过来,马上的人看不清楚,只能ม看到他飞扬的红色斗篷。
清瑜一路来到宋桐的书房,这书房和两年多前清瑜来的时候没有半点改变,门口依旧有小厮侍立,瞧见清瑜来了就打起帘子。清瑜丝毫没有迟疑地走进去,宋桐还是坐在书桌后面,几年不见,他风采依旧。
徐姑娘用手抚一下额头,伸手掐她脸一下:“你既然这么好奇,怎么不自己去,非得推我过去,明明簪子是你扔进去的,而且还躲到这里?”徐姑娘说话温和,这样的话反倒带了些软糯感,周姑娘一点也不在意,笑嘻嘻道:“姊姊你比我长的美,为人又端庄,你去旁人才不会怀疑ທ,况且若是人十分多了,她定会起疑ທ心,所以我才等在这里。”
一提起楚氏,清瑜就会变得有些沉默,茜草已经习惯,把叠好的衣衫放进箱子里面,拿过针线簸箩来,一边做着针ฤ线一边和清瑜说着闲话,日子过得和每一天那ว样平常。
朱姨娘的唇抖了起来,身为母亲,自然希望孩子能ม够顶ะ天立地成就一番事业,况且宋渊也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可是自己的身份,朱姨娘的声音有些凄惶起来,那泪也落了下来:“瑜姑娘您的话说的自然是对的,可是是我不好,我不过是老爷的妾室,二郎君托生在我肚子里,是他前世做了孽,既是庶子,就该安分守己晓得自己้的本分。”
宋渊跟着清瑜到เ了外面,看着清瑜熟练地把火生起,开始烧水煮茶,宋渊蹲在那ว好奇看着:“姊姊,姨娘都不许我做这些,说这些粗活都该下人来做,还说这样做不尊贵。”清瑜把茶叶放在茶壶里等待着水开,转身笑着道:“尊贵不尊贵,不是靠做什么เ活来表现的,不过呢,你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又没下人服侍,这些活总要做。”
不到七岁的孩子渐渐老成起来,受了下人们不恭敬的对待也不会哭闹,面上也不会带出表情来,每次林氏按例问他过的如何,总是说过的很好。可是虽然穿着上那些服侍的人不敢克扣,可遇到เ林氏送来的好吃的,奶娘总要先尝,吃到只剩ທ下一些些才让宋渊来吃,这还是怕林氏查考出来。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心里是多了牵挂还是有些叹息?只是在信里嘱咐族兄照拂好他们,每年会带银子回去。从此就有每年的二十两银子和一封书信,去的总是薄薄的,回来的却是厚厚数张。
清瑜睨她一眼:“那ว不叫傻丫头,叫茜草姊姊?”茜草被清瑜逗笑:“姑娘您继续瞧书吧,奴婢把这些都收拾起来,也不知道夏月她们跑哪去了。”说着茜草就走到外面叫人,等了会儿夏云跑了过来:“姊姊,是不是姑娘有事?”
清瑜瞧着茜草摇头道:“我不过和你闲话几句,你就吓成这样?你服侍我服侍的那ว么好,我为ฦ何要把你换掉?你是县君派来的人,向着她那ว是自然,而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莫嬷嬷被清瑜说的话堵住,猛然咳嗽起来,清瑜瞧着莫嬷嬷鬓边的白,念起她毕竟是有年纪的人,轻声道:“嬷嬷,还请您回去转告县君,我宋清瑜活着一日,不见她去我母亲灵前叙礼,绝不会叫她一声母亲。”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规矩,清瑜也不想说话,虽然食物很美味,但清瑜却吃的毫无情绪,这样肃穆地用饭,真是一种折磨。清瑜又想起当日娘还在时,吃饭时候也曾提起爹爹爱吃什么,还说要是爹爹在就好了。那时的清瑜十分渴望和爹爹相见,到เ时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地吃饭,那ว样的饭菜该是怎样的香甜?
清瑜并没继续走,还是看着倩云:“所以别人议论我娘如何如何我也不能开口说话?还要对县君感恩戴德谢她收留吗?这是怎样的道理?”说完清瑜不理倩云大步就往住所走,茜草跟在她们后面一步,看见清瑜这样忙上去追她,经过倩云的时候抱歉地对她道:“倩云姊姊,姑娘她刚来,还不晓得……”
听到这话,茜草的眉皱起,县君这话虽透着体贴,可这几日都不见家里人,这不是明明白白的下马威?虽说这府里主ว母是县君,可现在自己来到姑娘身边,也要提醒一二,不然姑娘日子不好过,自己้也好过不到เ哪里去。
闹脾气吗?清瑜抬头望着父亲,眼里有泪,瞧起来没有那ว么清楚,但清瑜还是摇头:“不,我不是闹脾气,我只有一个娘,为娘守孝三年这是做女儿应做的,谁说不能ม?”宋桐看着面前女儿那ว张酷似楚氏的脸,她眼里那种倔强竟没有半点消เ失,宋桐努力用最温柔平和的声音开口:“瑜儿,宋氏族谱之上,夫人才是我的原配。”
宋桐并没看她,而是看向林氏:“清瑜是我的女儿,自然也是你的女儿,是这家里的人。”林氏看向清瑜笑的十分慈爱,那话却是对宋桐说的:“这是自然,你我夫妻一体,你的孩子我从来视若亲生。”
平县君刚ธ想再和清瑜说两句家乡话,竟见清瑜眼里好似有泪,眉头微微一皱:“怎的?离开家乡想念的紧?我也是呢,都数年没回家乡了。”见平县君叹息,清瑜的心更加安定,眨一眨眼让眼里的热气消失,轻声道:“还不曾请问这位县君家在哪个地方?”
这边的事历来都是林管家在照管,宋族长两口子是什么脾ຆ气他是清楚的,呵呵一笑就道:“这是自然,府里已预ไ备下了教养嬷嬷,县君也早ຉ就过话,瑜姑娘能ม归府是大好事,一应吃穿用度和府里大姑娘没有两样,只是县君既是她的嫡母,到时这教养之责也不会轻易让人说。”
陈樾已经腻到杜娘子身边:“杜嫂嫂,你又来说我?那ว些京城里的名门淑女们,个个说话只说一半,还要藏半天,你也晓得我脑子笨猜不出来,这才先对大嫂说清楚。”
这样笑闹让清瑜的心完全放松,面上笑容更深,平县君拍一下陈樾的手才对清瑜道:“大嫂,我你是见过的,樾妹妹是最小的妹妹,今年十三。杜嫂嫂是公公帐下杜副将的妻子。我们两家常有来往。”
杜娘子已经起身给清瑜行礼:“夫人安好。”她既起身请瑜也不好坐着,起身还礼:“杜嫂嫂不要客气。”衣衫饰都太重,清瑜站起来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杜娘子伸手扶住清瑜:“夫人还请快些坐下,这身着实太重,还是坐着说话就好。”
清瑜从善如流重新坐下,剩下还有一位是杜娘子的妯娌,另外一个是平县君的舅母,陈节度使远在凉州ะ,夫人早已去世,能来的女眷就是这些了。
看得出她们都是常来往的,清瑜和陈樾不过一会儿就熟了,陈樾和清瑜说了几句话就拍手笑道:“大嫂没进门前,我还好怕和京城里的名门淑女一样,说话要让人猜,没想到大嫂和二嫂差不多,现在我就放心了。”
杜娘子已经大笑出声:“不知羞的,明明是你不爱应酬,偏偏要说成是别人的错,你啊,真的是节使大人把你宠坏了,这样子怎么出嫁?”陈樾猛地摇头:“不嫁不嫁,我才不嫁。嫁人有什么เ好?阿父还要把我嫁到京城来,可是京城虽然繁华,但一点也不好玩,连骑马都不能畅快地骑。”
陈樾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清瑜听着陈樾的话,这样的无忧无虑必是备受宠爱才能ม养出来的,但愿她的这种无忧无虑能够永远都在。又说笑一会儿,丫鬟来报外面酒席已经散了,酒席散去新郎就该回房,平县君她们各自告辞,茜草和房中ณ丫鬟上前把清瑜的妆容卸掉,外衣宽掉,只剩下贴身中ณ衣。
刚刚换好这些,洞房的门被打开,大陈将军走了进来,丫鬟们行礼告退,最后一个ฐ走出去的茜草还把门关上。清瑜看着大陈将军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又开始狂跳起来,坐在床上努力维持住端庄神情,此时面上的红已经不是胭脂色,而是从心里沁出的羞。
酒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清瑜觉得大陈将军的每一步都是踏在自己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已๐经低下,不敢去看丈夫的眼。一只手放到清瑜肩上,清瑜不由抬头,对上的是大陈将军的眼,那眼很热,热的清瑜无法面对再次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