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大是赞同，连脸都红了，拉着风荷的手道：“多亏了四嫂提醒我，不然我就自误了。有人能ม替我挡着她，我正该欢喜才是，而且如此一来，她不免更加靠着我们爷，对我也会好些才是。
风荷吃了午饭就会了杭家，她心里放不下铺子的事，与母亲也说了半日的话，这时候回去也不算早。
第八十四章风波初起上
伙计越慌，脸色变得惨白，偷偷瞄了韩穆溪一眼，只是连连辩解：“小的没有撒谎，小的真的没有，会不会是这位大爷看错了。”
“哦，好，先等等。韩小姐带了几支开得极盛的桃花过来，说是他哥哥准备的，你们去的几个ฐ都有，给你们压惊。这小侯爷倒是有些意思，投桃报李不成？你的几支还放在我这，你一并带回去吧。”太妃说着，周嬷嬷亲自抱了一个ฐ官窑白釉的耳瓶，里边几支桃花疏密相间，红中ณ有白，分外惹人怜爱。
安京城北是连绵数百里的岳山，不甚高，起伏波动的丘陵掩映下，是瑰丽的皇家避暑胜地，周边点缀着各个世家大族的别院，平日都是寂寥安静的，一到夏暑之日，则开始热闹起来。二月的节气里，一般都没有人会来这里。
“五妹妹也在，虽说天气凉，可别出汗了，回头着了风倒不好。”杭莹刚与丫ฑ鬟们耍蹴鞠，额角上微微带了些薄汗，小脸红红的。风荷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语气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三间正房，中ณ间的门虚掩着，丫鬟一推，扶了杭天曜进去，走到隔壁花厅，请他坐在炕上。倒是收拾的齐齐整整，连火盆都笼上了。
“这是，这是爷挑的，说是好看。”风荷扭着手里的帕子，粉颈低垂，又忍不住偷看了杭天曜一眼。
这句话是有些诛心的，看似什么เ都没说，却难免引人浮想联翩，吴家的再笨也不可能听不出来。
马车停住，叶嬷嬷打起帘ຈ子，沉烟先跳下马车，然后要搀扶风荷下来。不意，杭四少忽然回身，笑着推开了沉烟，一把抱过风荷，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还用大家都能听到的低音问道：“娘子，坐了这一路，累不累？”
“哎，偏老四不叫人省心，这些年闹得都没谱了，连我在他父王面前替他说话都开不了口，反叫个老三老五得了便宜。”老太妃提起这就有气，带坏了自己的孙子，你们就能得了王府，自己还没死呢。
旁边那个圆圆脸的看着很是沉稳，举ะ动大方，含笑点了点瓜子脸的女孩儿：“你呀，就别吓她了，瞧瞧她说什么先？”
第九十六章西山之ใ行下
屋子里，只有一个显得有些老旧ງ的架子床，靠南窗下一个小炕，靠西是个ฐ黑漆的柜子和普通的梳妆台，只比乡下农人的房子略好一些。
贺氏面朝里躺着，看不清形容，简薄的赭石色棉布面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床旁一个小圆凳。沉烟拿帕子擦了，浅草赶紧ู垫上自己家里带来的靠垫，风荷缓缓坐下，轻唤道：“三嫂。”
贺氏动了动，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睡觉。
“三嫂，我是你四弟妹。”风荷再次唤道。
这一次，贺氏果然听清了，她勉强转过身来。
这一看，风荷大是吃惊，消เ瘦得皮包骨头的容颜泛着淡淡的蜡黄，鬓边居然冒出几丝银光，脖子瘦弱得仿佛一掐就会断ษ，整个人躺在被子下就如一个未长成的孩子一般。她老了，一下子老了有十来岁，而且双目无神，只在看到风荷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些微的光亮。
她轻笑，笑声遥远而空虚，声音更是没有了先前的圆润饱满：“是呀，也就四弟妹你会记得我，他们谁不是念着我快点死呢，可我偏偏死不了。”
一刹那间，风荷如鲠在喉，这就是各人的命，好与坏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但是她，还不能ม让她死了，她冷笑道：“你只想着那些指望你死的人，有没有想过还有两个孩子，每日巴巴๒得等着你回去，人前不敢哭，背后心凉透。你说，你怎么对得起丹姐儿和慎哥儿呢。你心里只有三哥一人，难道他们就不是你们的孩子了，你这样作践自己้，到了地底下，看到他们姐弟俩被人糟践，你就能ม够瞑目了？”
她看到เ了贺氏面上一闪而过的痛苦，她知道她是在自我催眠，自我麻痹，让自己้不去想两个ฐ孩子，可她偏偏要她想：“丹姐儿现在很是乖巧ู，孝顺太妃，照顾弟弟，还懂得省下她的月银来偷偷藏着，连太妃都对她甚是喜爱。
不过，我不怕告诉你，前段时间，慎哥儿不小心被五弟妹打了一巴掌，慎哥儿吓得如今看到五弟妹都会抖。他现在跟着侧妃娘娘住，侧妃娘娘，我不说你也明白，侧妃娘娘对他管教极严å，成才是有指望的，就不知他能ม不能熬到เ那日。”她的声音冰冷而沉重，每一下都似一把重锤狠狠捶在贺氏心上。
贺氏哇的一声哭了，喊道：“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我如今已是这个样子，我是个ฐ不负责任的母亲，我保护不了他们，他们也忘了我的好。”
“你后悔还有用吗？你当初选择了三哥，陷害我，自己背了所有的黑锅，然后这一切的报应都会由á丹姐儿和慎哥儿来承担，而你呢，反正是将死之ใ人，他们好与歹你管不着。等到过两年，丹ล姐儿年纪大了，不知送到เ谁家去联姻，或者为她的仇人攀交情；慎哥儿，再好顶ะ多是下一个三哥，而且很可能比三哥还差远了。”风荷知道贺氏会伤心会痛苦，可是不这样激不起她心中的意志来，侧妃的很多事，她尚未查清，而贺氏至少会比自己清楚。
贺氏捂着耳朵，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心里却透亮了些。
风荷点点头，浅草下去打了水上来，服侍贺氏梳洗了一番๘，让她仰靠在迎枕上。
她到底是明白人，盯着风荷道：“你告诉我这些，是为ฦ何？”
风荷抿了嘴，闲闲地道：“我就说嘛ใ，三嫂不是个普通女子，心中自有一杆秤，分得清轻重缓急。三嫂，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在查侧妃的底细，相信三嫂一定知道许多我们查不到เ的事。”
贺氏的脸色明显变了，暴露了侧妃就相当于暴露了杭天瑾，那个她为ฦ他不顾一切的男人，她如何能狠下心来出卖她。她很快接道：“侧妃娘娘，她有什么不对吗？”
风荷把玩着手上的碧玉镯，镯子出清脆的叮当声，她抬眸笑道：“三嫂，看来你还是想不通，既如此，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儿就当我是顺便过来看看你的吧。沉烟，让他们卸下马车上的东西，三嫂，我自己庄子里产得一些新鲜瓜果，你留着吃吧。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三嫂好生保养着，好歹等到丹ล姐儿与慎哥儿长大成人吧。”
贺氏不想她会说走就走，有些急了，她既想保丈夫，又想保孩子，其实不过是想跟风荷谈谈条件罢了。
风荷却是不给她机会的，条件也得由她定，她不喜欢别人左右自己。
“四弟妹，你别走。”一想到两个ฐ孩子，贺氏的心就硬不起来，她正在受着最惨痛的纠结，爱了一生的男人与一双儿女，她该保谁。
风荷站着，居高临ภ下望着她，徐徐道：“三嫂，只要你与我合作，丹ล姐儿的终身、慎哥儿的前程，我都可以保证，不然无论他们将来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插手。你觉得，我会说到เ做到เ吗？”
她会的，这个女人的心，能比铁还硬，何况两个与她无亲无故的孩子，她凭什么เ能期望她保护自己的孩子，除了自己手中ณ的把柄，还有什么能换来两个孩子的平安。但一想起那个男人，她受不了，她怎么能ม亲手将他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呢，她几乎ๆ不能承受他对自己的恨。
风荷暗暗叹气，贺氏对杭天瑾的感情，竟可以这么เ深，深到为他付出了自己้后，还不知回头，这样的女人，说是可怜呢还是可悲呢。她坐下，叹道：“三嫂，三哥是杭家的子嗣，只要有这一点在，他不曾犯过类似于弑父杀母等等过错的话，杭家是会留他一条生路的。
当然，权势富贵是不可能了，但是你以为，他能成功吗？他能坐上王爷之位吗？你扪心自问，以他的出身，只要嫡子尚存，便是只剩下一个ฐ嫡孙，也轮不到他在王府指手画ฑ脚。与其为了一个遥远得不可能成真的梦想，付出他的生命，付出两ä个ฐ孩子的幸福，你认为ฦ，值得吗？”
是呀，这些，贺氏难道没有想过，她清楚杭天瑾得到杭家只有微小的机会，可是为了那一点点光明，她无条件服从他的母亲，想要看他不再当一个ฐ卑微的庶子，想要看他意气风的时候。
他那么有才华，却因为是庶子，而且是王府几个孩子中最大的，不得不隐藏自己้，苟且偷生的感觉让她心疼他，让她终于也走上了那条路。
她全身脱力般的靠在枕上，苦笑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但是知不知又能如何，我劝止不了，更不能与他对着干，除了支持他的一切我还有什么路可走。四弟妹，你是永远不懂那种痛苦的，你的人生太得意，京城出名的纨绔子弟能在你手下变样，犀利的太妃理直气壮的喜欢你，王妃拿你没有一点办法，你何尝体会过我那种无可奈何不得不搏的痛苦纠结。
明知是一条死路，还要蒙着头走到底，我恨不得我早早死去，那样至少看不到两ä个孩子因为我的连累็而沉沦。”她忽然间抬起头，直视着风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四弟妹，你果真可以保我两个孩子，你拿什么保证？”
“三嫂，莫非你也变迂了，你想想，眼下的杭家，除了我，还有谁能为你保护两个孩子？三哥吗，他太忙，内院的事情不好插手，而且府中权利不够；侧妃，或许会照顾ุ慎哥儿，但丹姐儿就难说了；太妃的心思越来越乏，管我们一个爷就够了。你只能ม把孩子托付给我。我虽只是个新媳妇，但我上有太妃之意，下定四少爷之心，王妃或是其他人想对两ä个孩子动手，也要看看行不行。
将来之ใ事，即便出了，两个ฐ孩子也是无辜的。不管我们爷最后能不能ม拿下王位，保住两个孩子，我还是绰绰有余的。话我说到这里，你信不信随你。”即使不与贺氏作这个ฐ交易，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受苦，她不过是利用一下而已。
贺氏心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信不信都只能选择相信，因为除了风荷，她无人可以托付。她竟露出了笑颜：“四弟妹，你到底是哪儿来的信心？我常常怀疑，莫非你能未卜先知？”
风荷莞尔一笑，捋了捋髻，说道：“世间万事，只有我去做了，才知道可不可行，试都不曾试就放弃了，不是我的风格。”
贺氏已然是投降了，却故意问道：“那四少爷呢，你确定可以拿住他，不怕他有朝一日始乱ກ终弃？”
“君若无心我便休，他对我好有对我好的过法，对我不好自然还有旁้的路可走。”在她母亲多年所受的痛苦中，她的心智早就练得很成熟ງ了，为ฦ一个男人生老病死，太不值得。
“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你，日后放三少爷一条生路。”大势已๐去，何必再作无谓的挣扎，不如趁早留下一条后路，也算对得起他了。
风荷的心中ณ还是有几分激动的，不过面上纹丝不露，镇定的笑道：“三嫂，我既ຂ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侧妃娘娘背后是不是有人？”
贺氏缓缓摇头，叹道：“侧妃这样精明而好强的人儿，怎么เ肯被人要挟或者服从他人，她背后不会有人，如果有，也是合作伙伴。她虽然许多事情吩咐我去做，对我却一直抱有提防之心，是以我至今不知她到底跟谁合作，但据我观察，脱不出杭家这个ฐ地方。”
这一点倒是极有可能，侧妃表面温柔似水，其实骨子里是个ฐ唯我独尊的人，不大可能受制ๆ于人，顶ะ多就是各取所得。
风荷试探着：“听说侧妃时常吃过饭后到เ东院散步，而且甚是喜欢东边一带的梨树林？”
贺氏一下子有些震惊，瞪着她道：“你已经查过了，这次来不过是跟我求证的？”
“三嫂明白就好，你是占了大便宜呢。”她现在还是猜测，要在贺氏这里确定自己的想法，原来侧妃从来没有去过东院东边一带的梨树林，风荷这句话不过是意有所指，这也只有明白人能够听懂。
“你待我倒是情深意重。是，他们有来往，但不多，我也是偶尔现的。”贺氏现自己与风荷合作还是正确的，不会为了一场明知结局的斗争而毁了两个孩子。
风荷笑着追问道：“九江那边呢，什么意思？”
贺氏凝神细想着，皱眉道：“这我确实不大了解，侧妃与他们联系不多，我进府这么久只见过两次九江那ว边遣人来探。”
“我们府里，还有多少是侧妃的人？”这个才是最关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