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哄鬼！谁不知道这样的事摆不上台面，到个鬼的法庭。”
朱恭才不听解释，直数落起来：“业务员只要拿了款，就不能ม离开监管人员的视线，这是公司的一条规定！你想想，就算不跑，他在厕所里面把信封里的钱抽出来一些，怎么办？”
原来，公司的工作程序是这样的：每次到เ了派费用的日期，办事处的会计出纳就来了，会同地区经理一起，让每个ฐ业务员根据上月的销量报表签名领款，又在银行兑换好零钞ๆ，随后众人一起出来到医院，众目睽睽之ใ下，由分管业务员一一派到เ医生手上。刚ธ才一行人到了小徐负责的附六院，这小子还才派了一个ฐ，就说要上厕所。左等右等不见出来，庄逊之吩咐另一个业务员小赖：“你去厕所看看，怎么还不出来，掉进厕所里啦？”
“最大问题是款捏在他手里。”
“我们绝对不能屈服于要挟，让他要挟成功，以后的人都学他怎么办？”
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争取让他开机与公司对话，这就已๐经很不容易了。你还要摆大公司的架子，他要真把手机一关，一走了之，看你有什么好法子？庄逊之想让猪拱菜亲身体验一下说服小徐的难处，便说：“朱经理，要不你再和他通通话。”
猪拱菜马上打断了：“不用了，你全权处理这桩事情吧。与他谈话的人越多，级别越高，他就会越加猖狂，越加要价。公司就相当于一只威严的大象，只是站在那儿，威แ逼着他，看他要干什么เ！对话的通道就在你那儿，一个ฐ口子对外，你就全权负责吧。”
说是全权负责，实际上什么เ都要请示，而且条件又死，一毛不拔，叫人怎么谈？就说这五千元钱，猪拱菜竟夸大到人人都会去学。为了几千元，人人都会把干得好好的工作不要了？
庄逊之知道，小官与大官的最大区别就是，小官要直接面对小民，大官只需将手一挥，说几句原则性的话。谁让自己้才是个地区经理，一个小小的基层官呢？虽有怨言，还得干活，接下来，他又给办事处的会计打电话，要她把小徐的帐目全部核算一下。
“怎么，把他的工资奖金还要打到他的帐户里去？”会计好奇地问。
“暂时不，先核算一下，以后一总算帐。”
“人找到了吗？”会计关切地问。
“是，找到了。”庄逊之简短地回答。
“那就好，我们的心都还悬着呢。”电å话那头，会计似乎舒了一口气。
按理说，业务员派费用时，公司到场的会计出纳都有监督的责任，只不过最后坐实，还是在地区经理的头上，她们只相当于协助者或是旁้观者的责任。
很快，小徐的应得款算出来了。工资、奖金、月提成、上半年提成共计1้8659๗元，他那ว天领走的费用是6๔4385元，当庄逊之打电å话告诉小徐的时候，小徐对上述款项没有表示异议，只是补充道：“我已经派了一个医生，覃医生九百六十块，你们都是看着我派的，还有下半年有两个月的提成没有给我算。另外，公司扣了我的五千块，我是要扣下来的。其余的我都会返还给公司，做到帐目清楚，分文不差。”
好家伙，就像是一场正规的财务结算！不过这也与他的平时为人一致，他是一个认真的人，一是一、二是二，平时同事间买个公共汽车票，他也一定要把钱塞给同事，不占人家一丝一毫的便宜，当然这样的人往往也并不大方แ。庄逊之听他说话，既安慰又忧虑。他对款项不表异议，说明他自己先行计算过了，这就说明他早有打算，对还款有诚意，是一安慰也。可是他还是坚持那五千元开费的事，看来这个问题会有僵持，是一忧虑也。他以通情达理的口吻说：“派给覃医生的九百六十块是正数，这个没问题。下半年的提成，要到年底才核算，这你是知道的。扣的五千块开费，这是公司的惯例，我打电å话专门请示过上面，公司不同意……”
“同意不同意，我自按照ั我的逻辑来行事，我是一定要扣下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公司的虾兵小将了，我只遵循天地良心来行事。亏心钱我不分不要，我的血汗钱也一分也不让人扣走。”
“小徐，既ຂ然我们选择协商解决问题，那我们就要按理行事。你看，公司是这么เ大的一家正规的合资企业，它的规章又不是针对你一个ฐ人来制定的，公司也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难道还待我优厚了？谁敢说黑马制药很厚道？正规企业干的事就地道？”小徐一连声地反问，接着又数落起来：“哼，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公司不黑，还让医药代表签下不准带金销售的责任书，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公司不让带金销售，还每个月让我领这么เ多钱干什么？一个行业模式、一种企业行为ฦ，居然被他们说成是个人行为，万一出了事，就让我们医药代表背着，他们乐得逍遥法外，你说卑鄙不卑鄙？人家都是好人家的儿女，来到正规的医药公司来求职，当医药代表，谁想弄不好却有可能搞到牢里去！”
小徐说的话，道出了许多医药行业人的感觉，庄逊之虽有同感，但不好附和，只是以无可奈何的口气说：“小徐，这是一个行业的问题、整个社会的问题，不是我们这一家企业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所能扭转的，因而不是我们今天所要讨论的。我们只就事论事，解决你和公司的问题。”停顿了一下，他又说：“这样吧，现在核算了一下，你还要交回公司4๒4766元，你还是来公司一趟吧。”
小徐说：“第一，你说的数还要扣除一个ฐ五千，扣除两个月的提成；第二，我不会来公司，我把款打到你的帐户吧，你把帐号给我。”说完，他果断ษ地挂断了电话。
庄逊之ใ听说要把款打到เ自己的帐户上，开始准备要他改打到公司的帐户上，可是马上觉得不妥，这样的财务会很不好处理。又不是货款，那会是什么款呢？再说也会增加公司的成本，所以还是打到个ฐ人的帐户上最好，本来就是从公司领出来的款嘛。可是，在出帐号之ใ前，他有了一丝的警觉和谨慎，他觉得应该先给公司打个电话说清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或猜疑，或事后让人嚼口舌。
这样他就拔通了金总的电话。
金总名叫金灿灿，黑马制药销售总监，才上任的，庄逊之ใ只在会上见过她一次，那是一个白皙的重庆女人，风韵中透着干练，人说她是港方แ老板的小情人。
庄逊之还从来没有单独和她说过话，电话一通，刚开始有点儿紧张，便机械地自报家门：“金总你好！我是广州地区经理庄逊之，有桩事情比较急，想向你汇报一下。”接着把生在小徐身上的事情和他要打款过来的情况说了。
金灿灿只是“嗯嗯”地听了个大概，忽然问：“庄逊之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对我早ຉ说呢？”
庄逊之一惊：“我第一时间就跟朱经理说了啊，我想他应该跟你汇报了吧？”
金灿灿冷冷地回答：“他是说过，可我没有听到你在第一现场来的报告呀。”
“哦，金总，朱经理是华南大区经理，我是直接上司，按我们以前的习惯，越级上报是不鼓励、不提倡的。”
“噢，谁订的规矩？”
“没有谁订，是不成文的，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正我到เ公司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吧。”
她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了起来：“难怪你们一个ฐ个老成持重、讳莫如深的样子！这个工作习惯以后要改，我们要提倡畅所欲言、知无不言！庄逊之啊，记住了吗？”
这个女人一笑，就有一股可爱的气息传了过来，听她亲切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似乎迟早要和自己生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