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小鱼儿吗？可是，你没问呀！你没问的事怎能怪我没说。至于嫁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颜玉落挑挑眉，语气平淡地道。她真的很无辜，一切不过是照那丫头的决定做罢了，她在旁边也不过瞧瞧热闹，谁能ม料到两个徒儿的性子都异于常人，耐心更是极好，一晃就是五年。
正月十五元宵节，午时刚过，闲林镇的大街上早早地披红挂绿、张灯结彩，显得好不热闹。市集上，一身姑娘家妆扮的小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热情的小贩们的货摊前脱身，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她回头看看左抱烟花、右提灯笼、脖子上还挂着两串鞭炮显得有些狼狈的青玉，轻笑出声，道：“看来在这里他比我混得开啊！”
汲水阁的灯亮着，他从屋顶跃进院内，两道身影刚巧从屋内走出，随即警觉地扑到เ他面前，掌风接踵袭来，他跃身避开，低斥：“住手！”
“树树，快醒来！”胖乎乎的小手指轻轻地戳戳她的脸。
一直端坐一旁的老庄主柳临山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小树的忽视并没有让章稽觉得恼怒或尴尬，突出其来的变故，让他坚定了将身世之迷深藏于心的决心，却也心虚地不敢直视小树。出了汲水阁，他静下心来，熟悉的酸酒失身的戏码多少让他联想到了某种可能，心里隐隐有了几分怀疑，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质问蔓娘。
“很好。”夏尘阳转身吩咐候在身边的属下，“青龙，惜龙，通知他们开始行动，五日后定要将晋王爷以及太子君玉楚都引到เ洪安城内。新龙，让燕京的人将那ว个人秘密送往翼州，等着与我们会合，沿途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岩叔，该转移的东西尽快收拾转移，府里其它一切照旧，不能ม让人看出异常。还有……”
夏尘阳敛起笑容，眸色微凝，道：“闻大哥，小树并非你说的那种人。有人或许舍不下她的太子正妃，但小树却未必就贪一个ฐ侧妃的名分。”看他那幅慎重其事的表情，象是意有所指。
蔓娘在馨园的西角有一间专属的绣房，位置虽然偏僻，但阳光充足，是柳烟儿照顾她的腿病，特意为她选的。对于章稽，蔓娘心里一直是五味杂存，不知如何面对。记忆里即有两ä人恩爱时的情义，也有对他违背誓言抛弃她另娶的怨愤。只是事隔多年，已是物是人非，拖着残腿又年近四十的她，早已将对他的希冀寄托在另一个ฐ人身上。之ใ所以自暴行踪，让他寻来相认，更多的也是因为她舍不得那个人。即使有一天不能守在身边，她也希望待在离那个ฐ人更近的地方。为此，她甚至伤了一个ฐ向来孝顺又聪明的孩子的心。
“你……你连蔓姨ถ也不要了？”冬雪吃惊地嚷道。
温热的手掌移到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夏尘阳道：“如果小树不想看，我替你挡着，这样就可以了。”
柳烟儿神情黯然道：“伯母，这难道是天意吗？”
“伯母早！”柳烟儿欠身行礼，又道，“听说舅舅和舅母来了，烟儿待会儿就去给他们请安。”
“弟弟吗？”君玉楚轻道，见小树神情坦然，他微微一笑，拽住她的手腕道，“你跟我走，等尘阳回来，知道去哪儿找我们。”
与冷清的安王府不同，大街上却是人头攒头，一片烟笼火海，天空中不时燃放着绚烂的烟花，引得人们翘惊叹，拍手欢呼，一派祥和喜庆的热闹景象。
“冬雪姐姐，好好照顾ุ你未来婆婆噢，我这就去将你家小洛子请来。”小树调侃地道，冲冬雪抛了个暧昧的眼色，在冬雪再次满脸通红地扑过来的当儿，开门闪身而去。
原来是去安王府，看来小树跟尘阳私下里相处得很好啊……思絮突然顿住，柳云济猛然回头，只瞧见屋脊上的一道人影倏然闪过，消失不见了。小丫头果然是个ฐ麻烦！这么令他为难的实话，还不如不知道呢。待会儿进了宫，万一五师兄问起，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树儿……”
君玉楚他们刚走近书房，就听到廊下有个声音脆生生地唤着小树的名字，仔细一看，原来是只红嘴绿毛的鹦鹉。鸟笼里的小家伙见有人靠近，扬了扬脖子，邀功似地叫得更欢实了，“小树，小树，我喜欢！我喜欢，小树……”
君玉楚言华，殿内众人哗然，在场的皇公贵臣们议论纷纷，然后忙不迭地走到殿中向皇上三呼万岁、跪礼贺喜。
“师兄，你心里是不是早有人选了？正妃就不用说了，那两个ฐ侧妃你到เ底准备选哪家千金？”闻燕笙凑到他面前，不依不挠地问。
“不可以吗？那ว我走就是了。”嘴上虽说着要走，人已稳稳地坐在软榻上。她摘下蒙脸的头巾，再扯过榻上的狐皮毛毯盖在腿上，撮着手连声轻呼，“这鬼天气，冻死人了！”
见一向眼睛长在头顶ะ上，对她们这些下人不屑一顾的尚书府大小姐，居然当面夸起了自己้，梅香有些受宠若惊。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觉得手背上一凉，一只翠绿的玉镯已套在她的手腕上。
“小的明白。”
“就是说，这木玉令，确定是假的？”
书房里的灯亮着，雕花的窗棂上，却看不出屋里有任何活动的人影。整个院落静得很，书房外连一个守门的侍卫都没有。
虽说小虾米直说了她也不一定会做，估摸着还得看她心情，可也不能ม弄只鹦鹉来唬弄她，亏她刚才听到鹦鹉一遍遍说“我喜欢小树”，心莫名其妙地跳快了几拍，真是的。
六公主ว不解地看看与平日有些不同的四皇姐，甩甩头不愿多想，说道：“我还是不信！我自己找他去。”说完，就奔出了花厅，引得身边的侍女嬷嬷也赶紧ู跟了上去。下意识里，她还是不愿相信“他”其实是“她”。
十二月初四……十二月初四……他屈指一算，离他与大大咧咧揣着秘密的小丫头的十日之约还剩两日。
“那是玉澍宫的产业，今晚赚来的上万两白银，够我们再盖四、五家风雨楼了。”
“不会吧？师兄，你一定是看花眼了！那几个护卫都是一身黑衣，脸蒙纱巾，我看每个都长得差不多嘛。尘阳此时正在京城设宴喝酒呢，哪会跑来吉安城，还去充当什么护卫？再说了，尘阳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武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闻燕笙连连摇头否定。
“小恶魔总算还有点同情心。”小树暗道。刚舒了口气，她突然现君玉楚身边的一个侍卫悄悄抽出藏在袖中ณ的匕，心一惊，她娇哼一声，装ณ作柔弱无力的样子，向君玉楚的背靠了过去。
一顶青色小轿缓缓行来，领头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ณ年人，蓄着八字胡，一副管事模样，后面跟着四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
“猜猜我是谁？”
“娘放心，我也就跟您说说笑，其他人，我才不会说呢。”她捡起斗篷塞到蔓娘手里，认真地盯着蔓娘又道：“我要跟烟儿小姐进了太子府，说不定哪天就想把太子殿下抢来给你当女婿了，而且还得是你一个人的女婿。娘肯定不想让我捅这种娄子吧？您要不想让我惹祸的话，以后就别ี跟烟儿小姐说那样的话了。
梅香不屑地盯着她的背影，转而兴灾乐祸地一笑，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朕亦是这般认为ฦ。因那一朝的变故，柳家还有一位皇后未出，朕想，只要有她在，苍国定能有下一朝的平安。”
里面不会摆了个万蛇阵吧？这么冷的天，它们应该都在窝里睡觉、没空聚到เ这里开会才是啊？她最讨厌对付那些滑溜溜、冰冰凉的东西了……
“什么เ？我不是让你……”夏尘阳着急地瞪了小藤子一眼。
捉弄心起，她紧走了几走，然后提气跃到了树上，在林子间接连几个跃身，已๐跃出十几丈远，落脚的每根枝桠都只微微轻颤了一下，连一片积雪也未落到地上。
小树无奈地哀叹，为自己少得可怜的名节辨护道：“少庄主，不是你想的那样，那ว年他才四、五岁，掉到莫名湖里被我救起了。”其实损没损名节她倒不在乎，只是不想吓坏根红苗正的柳家独苗。
柳烟儿不认输地嘟嘴道：“云济哥哥的丫鬟也是个姑娘家，太子殿下与她却相处的很好。今日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把她也带走了。”
崔氏尴尬地笑笑，小声道：“她叫小树，自小在苍烟山庄长大，现在是云济的贴身丫鬟，她娘是烟儿的奶娘。”
“好了，这儿只有苍烟山庄的人，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太拘礼ึ了，我可是早就盼着你们来了。”皇后娘娘的语气温和，令人亲近，自称“我”而不是用“本宫”，更是拉近了与三位
“不行！”夏尘阳急迫地反驳，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那ว样小树会疼，我舍不得。”
“两ä位师兄，你们怎么来了？呃……尘阳也来啦。什么时候到的？我爹怎么也不让人来叫我一声。”柳云济听到动静，惊喜地走出去，将三人迎进书房。
“要罚我们半年月钱呢，小树她就得了好处了，老庄主赏了她二十两银子。”这是心疼月钱又眼红她得了赏钱的。
“这样的美人，娶了她也不冤，我林三通就来个ฐ金屋藏娇็。只要老子今晚睡了她，管她是哪家的小姐，还怕她不肯嫁嘛。我林三通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此时，柳府大门外，几个ฐ黑影也急冲冲地跃上马背，策马朝齐乐่坊奔去。
“烟儿妹妹先别ี急，你听我说。”舍不得自小宠爱的妹妹失望，柳云济安慰她说，“太子殿下虽不方便来府里看望烟儿妹妹，但五师兄还是能ม来看你的。放心吧，云济哥哥一定帮你。”为ฦ了避嫌，五师兄他不便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出入柳府，但以苍烟山庄庄主五弟子的身份进出就随意多了。
“什么เ令牌，师傅她就留下一件东西。”夏尘阳掏出一块普通的柳叶形玉牌，“这是宫主令，不是什么藏宝图，该不会……它就是‘木玉’？”
“小树，你有胆就给我进来。”忍！忍！忍！奸诈的主子隐忍着口里挥之不去的苦味，大声地唤道。
出了二楼雅间，侍卫先行一步，去楼ä下安排马车了。小树看到เ跟在身后那ว个ฐ抱着点心的小厮就想笑，点心包堆在他怀里，小山似的。想他万一不慎跌倒，那一堆点心准从二楼来个“天女散花”，那ว场面就……太难看了。
……
啊，真好！终于可以自在地窝在马车上睡一觉，不用动嘴皮子功夫了，小树赶紧ู行礼道谢：“多谢夫人！多谢烟儿小姐！”
同桌的几个小厮闻言不禁哄笑，旁边的几桌也都朝这边看来，黑小子瞪瞪眼，急忙赶人：“小树你还没吃吧？我娘和冬雪她们都在后堂，你快点去找她们。”
聚玉庄门前，夏尘阳目送小树他们急步离去，脑子里回响着小树临行前说的那句话：“尘阳，你的问题，容我考虑几日再答复你！”
唉，慢慢考虑吧！五年都等了，他还计较那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