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面上来看,三皇子虽说只是一介男子,但是素来异于平常男ç子,喜好武艺之外,性情也通透干练。遥想起三年前的建府赐字,甚或是年初时送至边疆的历练,任谁都能看出李烨刻意栽培的心思,所以淡淡然地应声“自当如此”也在情理之中了。
殷碧涵慢慢从自家园子里穿过去,走向承墨的房间。入秋了之后晚上是越来越凉了,促织一类的虫子在草丛里叫着,倒更衬得这秋夜异常宁静。
“小涵。”李玥潇看着殷碧涵浅浅一笑,冲淡了透明的哀伤却展现出令人心碎的柔弱。
人的一生也许不用与行医的打几回交道,但是一旦与她们有了牵扯,就一定是将自己或者亲朋的命交到เ她们手里。于是她借着为太医院座寻获上等虫草的机会,成了太医院的常客。
一旁站着的褐衣局文书早ຉ已见怪不怪,躬身一礼ึ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嗯……”荼靡双眼似闭非闭,说话声音里带上浅浅的鼻音,“还好。”
“好。”小皇子笑得眯起了眼睛。那表情彷佛在说,不论是什么,只要是来自于殷碧涵的,就一定好。
“但是,但是,”承墨他还是安心不下来,“他叫了好长时间……”
坐在坟前的殷碧涵身子一震,却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回头
也所以,她也要兑现她的承诺。
殷碧涵前些日子曾经提过要来家里小住的人,就是这个ฐ名叫汤瑞德的护卫。此人整日冷着一张脸,别人对她说话也没个反应。承墨知她是殷碧涵想要招揽的人,所以不仅包揽了照看她的事情,对她也比其他人更客气些。
少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才老老实实地将蹲下去捡。
“也好。”殷碧涵答得轻松随意,“先替我拿一匹回去看看。”
唤住她的正是李玥吟,他身边站着他的二姐李济彰。
只是自言自语却令坐在地上的女人抬起了头。她看了眼到处成片的尸堆,竟然没有反驳。
她喜爱权势,这一点绝不否认。但是同时,她也钟็爱自由。也所以,她向来认为皇帝并不值得羡慕。李烨固然是个好皇帝,这一点即使不是刻意奉承,任何人也都会承认。
殷碧涵初到西市的时候,虽然靠着帮人出主意赚银子,但是她所取不多又尽心尽力所以西市里很多人都相当信赖她。如今她贵为朝廷五品官员自然不同往日,虽然靠着她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但是赤月朝素来重农抑商,西市的人想仰赖她,也要看她是不是还肯和西市扯上关系。
“老吴,还不快开门,愣那里做什么!”管事对门房怒喝了一声,然后大步跑过去站在马的旁边,伸手打算扶李玥吟下马。她陪笑道:“三殿下什么时候回的安阳?”
皇长女李继乾,是一个相当好色的女人。以承墨的姿色和皇女府里被收房的那几个ฐ小厮来看,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情,承墨如今该是李继乾的枕边人了。
流云在姬府里,竟也独自占着一重院子。虽然偏狭,却是样样俱全,玲珑精致的园子里甚至还有石头的棋桌。
才跨出门槛ນ还没关上门的流云脚步一顿。
他略侧侧头,软软地推住她胸ถ口,“我咳嗽。”
既然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东西。
那ว禁军本是刻意为难,自然不会立刻๑将鱼符接过去验看,只道:“为官便该仪容整齐。随身不佩鱼袋,却将鱼符纳入怀中ณ,成何体统?”
“昨儿晚上睡得好吗?”殷碧涵看着荼靡问,故意的。
那时的她虽然不是现在的她,但是回忆却清晰地留在她的记忆里。比起童稚未开的凤雅,当时朱霁月却已经是个翩翩少年。青涩也清新的,朱霁月彷佛春天的风吹进少女的心里,留下难以抹去的印痕。
如今的事态已是相当明朗。
习惯性地想伸手戳她的胸口,却实在不忍心。见她似笑非笑的得意样子,一时怒从心起,伸手在她脸上死命掐。
“没什么เ……”殷碧涵话没说完,就是一阵轻咳。
好不容易找到的温暖,竟然在他手里化成流光慢慢消散。而他,竟然无能为力。
有人来了。
蓝到เ一丝云也没有,广阔无际的,没有被宫墙框成一格一格的天空。
一瞬间,她似乎又成为皇子府里的小小库房,温和疏离却也轻薄得好像不存在一样。只是那双该是温润的眼睛,此刻๑却透着清晰明白的冷意。
李玥吟微微一怔,然后突然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眼。
在一旁看了半晌的洪遂信现。
但是奇异的,洪遂信却从没有恼怒的感觉,有的只是疑惑。
闻言,少年突然瞪大眼睛。他看着殷碧涵决绝的表情,水气开始在眼睛里凝结。
洪遂信眼珠一转,突然插话道:“长史洪遂信,见过殷都尉。”说着,拱手行礼。
殷碧涵不待他反应,走近然后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手微热。而只是因为ฦ靠近这么เ一点,他身上就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她声音里的笃定让流风不得不相信她的决心,何况她本就知道殷碧涵有这个能力。再不甘,握紧ู了拳头她也只能放下来。
初ม入耳似乎ๆ只是她的玩笑和无谓,但是细细分辩就可以听出来掩盖在温和外衣下,她翻滚不息的野心。
“训练有素?”殷碧涵直接抓住重点。
虽然,李济乾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凉州……”
人人觊觎的至尊之ใ争叫成是混水。
殷碧涵抿唇不语,似乎并不以为然。
殷碧涵对着钟阳博挑衅笑了笑,竟然直认不讳,“这自然也是其中ณ之一。”她又转向李济乾道:“就算将来三殿下回来,三四年后安阳也大势底定,即使他能挟风雷之势也于事无补。”
她认不出来,也是应该的。
“荼靡是我的人,挑日子等着过门的。”殷碧涵又转向蝶梦,“他有身子了,好好服侍。”
“慕此次前来,是为了补殷大人去年的考绩。”上官慕一直死板着脸,连客套话都不说直奔主题。
荼靡想对着殷碧涵笑,只是唇角才翘起一半,眼泪却突然冲了出来,“你回来了……”
三殿下与殿下,差的又何止是一个字?
他孜孜以求的,果然适得其所。殷碧涵的眼眸里不由浸上暖色。
“持续的痛苦会让人麻木。”殷碧涵用一种就事论事的态度说,“所以要给他希望,然后再彻底捏碎。重复个几次就可以了,时间太长了也麻烦。”该是令人不寒而栗的话,却偏偏用无比平和的语调说出来,在殷碧涵身上竟然有一种异常的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