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清洲才写到一半,你竟然做完了吗?”被上官慕称为老师的女人,是上官府的西席。她姓岳,名凌,字云霄。
谁都知道赤月为官只有三条路,其一,女承母业,世袭受职;其二是举荐;其三是科考。继承自不必说,举荐也因为有个连带的责任,所以有资格的都不肯轻易举荐。当今陛下登基到现在二十多年里,由举ะ荐入仕的也不过才十来个。看似只剩ທ下科考一途,但是科考之难,之费时费钱,成者不说寥寥,是比举荐更少。
同样是男子,这个ฐ人却和学堂里的学生一样打扮。白衫外面是深青色背子长裙,黑色腰带间只束着一块玉佩。只是如此素า净的打扮却丝毫无损于他的美貌。修眉星眸薄唇之外,尤其不若时下男儿出门必用脂粉,只是素า着一张脸看起来别有一股清爽利ำ落的风味。
寂静无声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道中性的毫无感情的声音:“政府通告。”
上官慕专注在书里,连头都很少抬起,更别说其他。水蓼百无聊赖地打个ฐ了呵欠,上官慕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书。
他唇角勾起,露出一抹连不自觉的微笑。
用过午膳后,上官慕才说要回书房温习,水蓼就说要陪在一边。原本上官慕是想拒绝的,只是在那双清澈的眼睛前却怎么也说不出个不字。推说看书需要安静也没能ม赶走水蓼,她竟然真的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房里,像不存在一样地陪伴着他。
提着食盒轻轻地推开门走进来的骆双也看到เ了水蓼ไ无聊的样子,不由举起袖子,掩唇轻笑。
“双儿。”水蓼见骆双走进来立刻直起身来,她双眼亮,声音里也满是单纯易懂的喜悦。
“蜂蜜银耳羹。”骆双知水蓼的喜色大半是冲着他手里的食盒,不禁起了戏弄的心思,故意道。
“甜的。”果不其然,水蓼立刻垮下了脸。
骆双再度笑出来,而一旁的上官慕也是好笑。
水蓼失忆得古怪。她不知道筷子是什么,以前的口味倒是保留着。瞪了筷子半天后才问这是什么的水蓼,却是毫无困难地把鲫鱼吃了个干净,甜腻的红豆羹则是碰也不碰。就好像她以前不是用筷子吃饭似的,骆双笑着摇摇头,把自己้的胡思乱想丢â到一边。
水蓼ไ明白骆双有意戏弄,哼了一声转头面向窗外。
骆双不管她,径自走到เ书桌边把食盒放下,然后将甜羹倒出来递到上官慕手里。
“双儿——”果不其然,水蓼ไ见骆双不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骆双和上官慕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好笑。
“你的。”他取了一碟子水晶桂花糕出来要递给水蓼。谁想桌子的书实在铺得太多,一不小心被他撞落了一本到地上。
水蓼坐在椅子上,很自然地就弯腰去捡。只是在指尖碰到书的刹那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身体僵在那ว里一动不动。
“水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骆双见水蓼样子奇怪,不由喊了一声。
“赤……”水蓼ไ把地上的书拿在手里,慢慢地直起身来。她脸张得通红,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书,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难以理解的东西一样。
“水——”骆双见她样子古怪,不由上前一步,才伸出手就被上官慕拉住。他转头看向不知什么เ时候放下碗走到他身边的上官慕,见他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只得闭上了嘴。
水蓼一直瞪着手里的书,脸上古怪的神色没有减少丝毫,反而是眉头越皱越紧ู。
随着痛苦的表情越来越甚,水蓼右手按上额头呻吟了一声。只是她立刻用力咬住下唇,不让呻吟的声音逸出来。书从她左ุ手里再次掉落到地上,水蓼双手用力抱着自己้的头。
“表哥!”骆双着急地看向拉住自己的上官慕。
上官慕看着水蓼,也是有些惊讶到เ呆的他被骆双的话惊醒,低沉着声音说:“去请大夫。”
“赤……赤……月礼ึ……”就在骆双就要跨出门口的时候,水蓼ไ突然断断续续地说。
赤月礼?
骆双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水蓼。
痛苦似乎已๐经过去,水蓼放下了抱着头的手。她又俯身捡起那本书,这一次她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水蓼看着书的封面,将书递给上官慕,“清辉,你的书。”
她琥珀色的眼睛彷佛被拂去累็积的灰尘,展现出通透明润的本色。依旧ງ是明朗的笑,只是那ว笑里的懵懂朦胧淡到เ了几乎不见踪影的程度。
水蓼似乎ๆ有了什么เ改变,一瞬间不仅是上官慕,连骆双也可以看出来。
“水蓼,你……识字?”上官慕迟疑了一下,问道。
上官慕知道水蓼的确是连毛笔是什么เ都不知道,但是就像她虽然也曾对着筷子楞,拿到เ手里后立刻就会用了。
所以,也就是说,她可能读过书了?上官慕越想越觉得可能,只是在明白这种可能ม的时候,心里不自觉地泛起了些不愿意的感觉。
“识字?”水蓼侧侧头,还是用之前一样清透到เ底一丝杂质也没有的表情反问。
“念念看。”知道水蓼的好奇和问题可以没完没了,上官慕明智地忽视了她的反问,将水蓼ไ递给他的书随便摊开一页还给她。
“是,故!乐之ใ隆……非,极音也……”水蓼疑惑地低头看着上官慕递给她的书,只是当她看到书上的字时,神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食飨之ใ礼,非致味也。清庙之ใ瑟,朱弦而疏越……”越念越顺畅的水蓼在自己的声音里,神情越来越专注和平静。
骆双静静地看着水蓼ไ,不知在想些什么เ。
而上官慕,不由á自主ว地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