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业见我又哭,脸上也松了神情,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语调竟一反刚才在街上的讽刺尖锐变得温和起来:“还没哭够么?眼睛肿的像桃一样了。”
福婶果然心中不忍,断ษ断续续的安慰我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相公虽然纳妾但是心还是向着正房的。我并不做声,默默的看着福婶表情不自然的住了嘴,然后扯出一个笑靥:“福婶,十五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去东街的那ว家绣铺中把我订制的那副百子图取回来,我想那天给相公一个惊喜……”
在那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街上,一连几天我都碰见了一个帅气而奇特的男子。这男子时而狂狷的像是个不可一世的武林人物,时而穿红戴金,妩媚的像是哪家小倌馆里的头牌,而说他奇特是每次见他,他身边总是会有不同的女子,就算没有,在街上随便调戏一个ฐ便有了个ฐ死心塌地的。作为一个被调戏的女子,竟然反过来喜欢上了那个ฐ轻薄男子,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咂舌啊。况且这登徒子常常在这条街上走,竟然没出现什么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场面,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我摸摸她的脸,扯了个笑:“你没错,我已๐经不伤心了。”
孙家虽然凭靠着经商赚了些银钱,但离着真正的高门大户还差一些,家中的仆人们也并不算多。家里有个叫福婶的,四十多岁,圆滚滚的身子,是孙承业的娘陪嫁过来的丫ฑ头,现在在家里主要管着家里的丫头仆妇。
看到那些出轨的证据,我的心像刀剜一样疼。我想逃避,不停地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也许也许,有人陷害他也不一定的……直到他承认。我的心都停跳了,恨、痛夹杂着他口口声声的爱我扑面而来。
如果杨微真的是行为检点,只是传些谣言出来并不能伤其根本,充其量只能伤其皮毛,可这杨微果然是大胆惯了,竟然让正在求证的福婶看见她送陌生男子出门。这不得不让福婶真正相信了街上的那ว些不堪的言论,她怎么能让这样的女人进门呢?
就算杨微和那个陌生男ç人真的没什么,但她也确实破坏了传统,新嫁娘在未过门之前出了门,犯了忌。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话真的是有理之极呢。
小秋说小姐变得聪明了。我只是笑,你家小姐的好你还没有真正领会到เ呢。
小秋说她真是学坏了,知道这样的事情还在暗暗开心,感觉很好。
我笑她和我一样也变得聪明了。
公公婆婆的信也到了,不出意外的,二老反对且相当生气,甚至放下了去下一个地方游玩的计划,已经尽量的往回赶了。
孙承业先是被福婶的话气得半死,又让父母的信噎得够呛,才摔门而出。也是那杨微有些本事,竟然把孙承业哄好了,服服帖ຆ帖的依着她,让她赶快进门。
花些个银子,让青楼ä里的姑娘们在与孙承业调笑时,把假落红的事情当做平常姐妹们的玩笑话说给孙承业听,进一步瓦解他的自信心。这招还挺有效,他对杨微看紧了很多。
去碧水楼ä听书的时候无意中得到了个有用的消息,从京城里出了笔丝绸的大买卖落在了嘉州ะ城里,好像还是皇城里的生意。如果做成了这笔生意,像孙承业与钱浩云这样的家事就会更上一层楼ä,离皇商的地位就更进一步,达到เ让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而在嘉州ะ城中最有竞争力的就是这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孙承业与钱浩云。
我坐在树荫下,摇着团扇,听不到漫天的蝉鸣声,脑袋里想着钱浩é云到底想玩什么鬼把戏。小秋过来说偏厅有客人来了。
偏厅?应该不是什么เ重要人物呢,何必过来告之于我?我用眼睛询问小秋。小秋说来的人是杨微,是福婶把她“请”到เ偏厅去了。
战况激烈吗?我问小秋。
小秋笑着咬了咬唇,眨了眨眼。
我手持团扇款款进入偏厅,杨微坐在椅子上脸上余怒未消,旁边的小机上竟然连茶水也没有。我抿唇,这一定是福婶吩咐的。
见我进来,杨微脸上的表情立刻๑变得动人无比,她缓缓起身冲我露齿一笑:“姐姐。”
我心中一阵恶寒,她这表情用在男人身上作用会很大,放在女人身上……原谅我,我不是蕾丝。
我挥挥手,让旁边人都下去。小秋和几个ฐ丫头却不动,想来是怕我被眼前这把绣花剪子欺负了去。我只得出声让她们下去并给小秋一个ฐ放心的眼神,她们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妹妹今日怎么出门了?”我先问。
也许是这声“妹妹”代表了我承认了她的地位,她的笑容就像是灿烂的阳光,耀眼的很:“姐姐见谅,小妹急于拜见姐姐,不合礼数了。”
我看你迫不及待的想过门吧。我挑眉:“妹妹这话不应对我说,相公早已有言在先,你进门的事情没有我置喙的余地,更不要说周全礼数了。不过有妹妹这份心,也让我感动了。”
杨微的表情纯真无比:“姐姐真是羞煞阿微了,见了姐姐我才知道天与地、云与泥的区别。夫君绝对没有看低姐姐的意思,夫君的意思应该是体贴姐姐,怕姐姐因为这种琐事累到,所以才不让姐姐插手的。”
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来炫耀,还是来刺探敌情的?我眉间略๓带懊恼:“妹妹所言甚是。妹妹这么เ了解相公,想来妹妹深得相公的欢心吧?”
杨微娇羞着:“姐姐说什么那……相公是……是很温柔啦……”
我一阵反胃:“算了,你进门我就只备见面礼了,这么大的家业我都不管,夫君纳妾的事情又怎能让我伤脑แ筋呢?”
杨微的眼睛晶晶亮:“是,姐姐说得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杨微不多时就一扭一扭的走了。我还没出前厅,福婶就冲了进来,一脸我不争气的表情:“少夫人,你怎么、怎么……”
我一脸无辜:“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那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怎么能ม进我孙家大门?!”
“可是夫君一定要她进门啊。”
“她不守妇道,败坏门风,为人又如此泼辣阴险。少夫人,如果她进了门,你……”
我泫然欲泣:“可我又能怎么เ样呢?前些日子夫君竟然为她当街斥责于我,我……不如认了她,反正这家迟早也是她来当的。”抽泣不已๐。
“不可能!”福婶咬牙切齿,圆滚滚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只要我活着一天,一定要她进不了这孙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