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闲聊?”雪沫直接从床上跳下,白日景象历历在目,真难想象两ä人竟能扯出一路的客套话来。
“舒姑娘,可曾用过早餐?”萧君兮扬了扬手中芳香四溢的百合莲子粥。
“公子每次出场都叫雪沫眼前一亮。”
“却都比不上那个绯衣男子。”
玉无瑕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软无骨,他的手,温润如玉。
雪沫嘴角略抽,不予理睬。也只有那ว些不明真相的才会把这妖孽当谪仙,罪过啊罪过。
吃的差不多了,雪沫便停筷听一听邻๑桌觥筹交错间的高谈阔论。
等了半天只听得玉无瑕含糊地应了声,伴随着瓦片挪动的声音,须浪好奇地望去,顿时,惊诧地嘴都合不回去了。
“我却觉得我在喂鱼。”
“舒姑娘你其实……你不必……”楚落风一脸担忧,“那毒姬十几年前便以毒、绝横行江湖,此去定是凶险万分,舒姑娘你大可不必……”
可是,仙女到底该是什么样的?
她本不想睡的,但她太累了。提神的针已用了两次,第三针万万是不能再下了,她怕死,她不能死。
墙角一盆线叶春兰却开得正盛,嫩黄的花瓣娇艳如美人的唇,吐出一室醉人芬芳。本是赏心悦目,此情此景,却成了讽刺——如斯无辜,如斯ั无情。
“‘羁鸟迷津’的迷津树果然厉害,再加上倚溪爹爹的撒星八卦阵,难怪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够闯进谷中。”
“佩月,你这是成心耍弄与我,明知我对钱财毫无概念……辛苦你了。”
“唉……”静静地看着他们,玉无瑕眸色温和澄澈,“你们可放心,雪我是万万不会作武器的……你们将我引来便是这用意吧,那么……现在为何还不动手?”
七君子中,闲月伴竹,羞花无踪,倾云凝霜,谪仙如玉,雪影幽深,雅君难攀,绝尘遗世。
忽的一声厉斥ม,宛若惊雷乍现:“你还没死?!”
“承蒙师伯当年手下留情,沫儿才侥幸活到今日。”雪沫温和地笑,谦恭有礼,俨然真与长辈叙旧,却听得崖山的一惊一乍。
看样子,她们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侥幸?呵……”毒姬冷哼一声,“你倒是谦虚,尝过百毒,进过千蛇窟,受过万蚁蚀心,虽然老娘刻意留你一口气让那该死的女人亲手替你收尸,不想你竟真活了下来……那年,你八岁吧?”
“回师伯的话,沫儿当年,七岁生辰刚ธ过。”雪沫从容作答,纯然无丝毫恨意。是的,她不恨,不是没恨过,只是不恨了。能ม活下来便是一份天大的幸运,她不会用仇恨去玷污了这份幸运。
崖山的脸色煞白。不止是不好!
柳轻烟听得眼泪直掉。
“舒姐姐……舒姐姐……竟受过那样的苦。”
楚落风听得咬牙切齿。
曾经感叹过那一身素雪羞颜的冰肌玉骨,却没想到……那竟是一件上等的瓷器分崩离析后重新拼凑、精心呵护出来的白玉无瑕。吹弹可破,呵,多么贴切。
玉无瑕始终垂着头,没有人看到เ他的表情。尝过百毒,进过千蛇窟,受过万蚁蚀心,每一个ฐ字都是一味剧毒,吞噬着着他的心脏,撕咬着他的身体,从五官到四肢百骸都在像针扎,刺骨地疼,疼得他感觉不到疼痛。
十九年来,沫儿只离开过他一次,短短的三天,却让他觉得好似经历了几个ฐ轮回。
她回来那ว天,雪下的好大。像那ว最粗粝的盐,大把大把砸在人身上,痛彻百骸,又像一头沉睡了千年的雪兽,张牙舞爪,只欲把天地吞没。
她周身浴血,身上已无一寸完整肌肤,却高贵得如同涅槃的凤凰。飞雪漫天中,她的一双眼明亮耀日,她笑得璀璨生辉,万千菱花活生生做了她的陪衬。她说,我回来了,我还活着。
天地全白,一抹鲜红泣血,如斯ั触目惊心,却又美得夺人魂魄。
世人皆道玉无瑕爱雪成痴,可是,他爱的,从来只是那风华胜雪的女子。
“所以,今日你也随同这群废物来寻我报仇?!”
“不,沫儿从未想过要报仇,只是请师伯放过他们。”
“放过他们?呵……呵……哈哈哈……”毒姬似听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放声大笑,刹那间如电闪雷鸣,令人耳膜欲裂,雪沫咬紧牙关生生受下,她不懂武功,但内力足够。
大笑过后,毒姬ภ沉声。
“凭什么?!”
“就凭我能站在这里。”雪沫望了望满地“俯称臣”的毒物,以及天上盘旋而飞的蝙蝠,语气愈谦恭,“沫儿冒昧猜测,师伯的‘群魔乱舞’尚未完全练成,不然今日也不会只是如此景象……所以,沫儿斗胆,向师伯讨个人情。”
“好,好一个斗胆!”
最后一个音震动山谷,雪沫身子一晃,嘴角有血溢出。玉无瑕立刻跃下,将她带起,迅捷如风,同时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辨出她在哪里了么?”雪沫喘息道。
“西南方五里。”玉无瑕薄唇抿紧,鲜红若血。
“为何不去追?”
“你比她重要。”
雪沫轻笑,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软软地靠在玉无瑕胸口。
“你知道吗,我在下面其实很怕?”
“怕什么?”
“怕你丢下我啊。”雪沫委屈地扁扁嘴,顺ิ手在玉无瑕腰上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