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什么不可以呢…”云汐对着天空自语,嘴角绽开了一丝笑意。如果苏弥娅突然对她说出这些话,也许她会感到诧异和难以理解,而她几乎ๆ用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向她讲述她的师姐——女帝姬月那段人尽皆知、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如果两个人可以跨越地位、年龄、性别、血缘而相爱相守,那ว样一种炽热而纯粹的感情,是每个人都向往的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身边的人是男是女…
远处的凝结的冰川,在月影照耀下散着琉璃色的光亮。天空中隐约可见一条白茫茫的光带,淡若轻烟,飘渺悠远。云汐突然觉得,昆仑绝顶不再是一个可怕的牢笼,更像是脱凡尘的仙境。星辰日月仿佛触手可及,这里是多么适合修行养性啊!生活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心境清澈濯明,与世无争才对。那个ฐ人人谈之ใ色变的女魔头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ศ?
失血过多的云汐垂着头,已๐经陷入了昏迷。仓雪薇一把挥出长剑,玄铁锁链铮然断裂ฐ,她径直上前扶住了虚弱的云汐,猛点胸口几处大穴封住了血气。“姐姐,你…你干什么!”仓琉烟惊叫着跑来,却被那燃烧成圈的烈火隔着,不敢靠近阻止。
“爹?爹——是你吗?是你吗?”云汐喜极而泣地大声呼喊,“啪”地一声,有人破窗而入,穿过重重火光向她扑了过来…
“恩…”云汐乖乖躺下,苏弥娅的突然出现让她心中一阵酸涩,在这冰天动地的雪域绝顶之上,她无依无助,任人宰割,只有苏弥娅会自内心地关心她、照料她。是她在这冰冷的世界中,唯一的温暖…若是被那ว冷血无情的女教王知道了,苏弥娅定会受到严厉的责罚吧!而这次她还带了两个ฐ同伴一起,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苏弥娅身旁,衣袂飘飞,脸庞素净如莲。另一个紫ใ衣女子明眸皓齿,秀丽ษ不在苏弥娅ๅ之下,她望着云汐淡淡一笑,竟拎着一桶热水进来,放在了云汐床旁้。
那样具有压迫感的目光让云汐的胸口一阵难受,被他射中的箭伤似乎又裂开了,她终于支撑不住,剧ຕ烈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什么เ?!”圣女大惊失色,那个ฐ令所有西域人都不寒而栗的名字,昆仑教的教王陛下,三年内拥有了百万信众,控制ๆ了吐蕃政权,那个妄图统一西域的女魔头…这个ฐ人…竟然直呼教王的名讳!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蜷缩在满是厮打痕迹的破棉衣里,冷冽的寒风灌进来,几乎要把她撕裂ฐ!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每一步都沉重如山,她猛地一摸后背,原来是身背了一把沉钝的大刀,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一个ฐ女子,难道也使刀?
一个新的故事由á此展开…
那样尖刻๑锋锐的话语似乎ๆ是想故意激怒云汐似的,云汐终于抬起头,没有爆怒意,冷笑着反唇相讥:“属下真的很想知道,教王陛下的心是用什么เ做的!是冰么?如此刻๑薄无情的人,即使有朝一日统一西域,建立一个与中原相抗衡的新帝ຓ国,这世上也不过多了一个ฐ暴君而已。死后定是人人鞭笞,遗臭万年!到头来你这一生又得到过什么…属下一定安分守己้地待在昆仑,看你的大业何时覆灭!”
云汐此话一出,琼华殿内突然一片死寂…
仓雪薇怔怔地看着楚云汐,神色微妙地变幻着,那番๘话在一瞬间激怒了她,却也刺痛了她,女教王的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落寞,却终究不曾开口。
女教王转过头去,她这样的反应让云汐始料不及,本以做好受罚的准备,此刻也茫然地保持缄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仓雪薇终于转过身来,唇角缓缓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了…呵呵,还真是很有意思!”
“……”云汐无语,低下头去。仓雪薇看着新า圣使被自己弄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其实她很想与云汐好好地说话,可不知为ฦ什么,话一出口便像如针刺一样,喜欢看她被激怒的样子,心中竟会有种怪异的满足感。
然而那样的重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眼看着两人之间的隔阂无法弥补,却还有愈加拉大的趋势。仓雪薇终于放缓了语气:“我是希望你安心地留在这里,你爹的消เ息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真的吗?!”云汐果然激动起来,“那ว找到我爹了吗?”仓雪薇摇摇头:“还没这么เ快,断ษ水刀和你身上那个刺青的事情,我一直想要搞清楚。你爹既然把你托付给我,不管是什么原因,在事情查清之前我都不会伤害于你,除非…你先对我不敬!”
“属下不敢!”云汐俯身跪下,语气坚定。爹的事她都已经插手,自己้只能先屈从到底了。
仓雪薇颇็为满意,拂袖一甩,笑道:“起来吧。时辰也不早了,随我去光华殿用膳。”
夜阑人静,琼华殿的灯火一直亮到戌时。晚膳之后云汐又回到了书案旁挑灯夜读。仓雪薇在晚膳之后便回了西凉宫,一如往常地召来了舞姬和乐师,在西凉宫内莺歌燕舞,笙歌宿醉。
云汐可以清晰地听见胡琴的乐声,想象着那些舞姬ภ们甩着水袖,衣裾飘飞地回旋๙起舞。而仓雪薇定是左拥右抱最靠在软榻上,醉眼迷离…过了一会儿,胡琴声渐止,洞箫声起,箫声哀婉,忽高忽低,忽近忽远…让人联想起春残花落,细雨绵绵。伴随着箫声的起伏,一个空灵飘渺的女声开始吟唱起来:
“夏之雪,云之光
飘飘如梦,辗转彷徨
长夜漫漫,思君成殇
何日缱倦,地老天荒…”
没想到เ仓雪薇这样冷艳不羁的女子,竟也喜听哀怨小调。云汐正诧异着,那ว绵长忧伤的歌声却戛然而止,西凉宫的方แ向再也没有乐声传来,一切归于静止,万籁俱寂…云汐集中心神背诵经书,熬到了戌时三刻๑终于倦极,起身准备返回圣女宫就寝。
走在夜幕中的白玉长廊,整个金宫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四周静得只剩下寒冷的风声簌簌作响,云汐束紧披风加快脚步。然而当她经过西凉宫旁,忽然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女教王的寝宫亮着幽暗的烛火,宫外戒备森严,守卫的教徒提刀而立,如同一具具森冷的雕塑。
一阵微风拂过,扑鼻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淡淡熏香,只那ว一闻,云汐便觉得困倦的大脑แ在一瞬间清醒了起来…
云汐在西凉宫外好奇地驻足观望,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她警觉地一回头,只见一个束锦袍的少年端着一个ฐ金盘急急跑来,金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碗,热气腾腾,散着苦涩的药味…“哎呀!”那少年猛然抬头看见云汐,吓得一个踉跄险些将药洒出,云汐忙将他扶住,这才看清眼前眉清目秀的人儿是女扮男装,正是仓雪薇的侍宠——羽。
在女教王身边服侍已经两ä年,羽和翼两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绝色美人,仓雪薇似乎很厌恶男人,却又总让羽扮男装伺候,有着让人匪夷所思的喜好。
“圣使大人!”羽躬身向云汐行礼,神色慌张怯懦,端着金盘的手还在颤抖。
“羽,你怎么了?”借着西凉宫幽暗的烛火,云汐看清羽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可怜的侍宠的双手留แ有触目惊心的鞭痕,鲜ຒ血淋漓,而她白色的锦袍也渗着血迹,似乎ๆ身体也已经受伤…
因为隐忍疼痛,羽光洁白皙的额头渗出大量冷汗,端着金盘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是奴才的错…教王陛下在练功,奴才把熏香炉的药草…放过量了…教王陛下受了伤,所以我…我要赶快把药送进去!”
“受伤?受了伤还把你打成这样!”云汐只觉得一阵寒心,一把夺下了羽手中ณ的金盘,“你快回去歇着,把伤口处理了,我去送药。”
“啊!不行不行!”羽猛烈地摇头制止,又上前想抢回金盘,“奴才去就好了,奴才没事…太危险了,教王陛下现在很…”
“我不怕她!”云汐打断道,湛蓝色的眼睛亮如星辰,凛然道:“我把药送进去就出来,羽,你快回去!”
“圣使大人——”未理会羽带着哭音的呼喊,云汐大踏步迈进了西凉宫的宫门…
刚一踏进西凉宫的门槛,云汐便险些被那ว弥漫整个寝宫的迷香熏倒,妖异的幽香夹杂着醉生梦死的奢靡气息,在漆暗的寝宫里无处不在地漂浮着,正厅的歌宴已经结束,杯盘狼藉,繁华散尽。云汐蹑手蹑脚地端着药,穿过玉座软榻进入内室…
粉色的珠绸帘幔忽的被风掀起,跃动的暖烛撩人而诡异,第一次进入寝宫内室的云汐循着那一丝灯火寻找仓雪薇的身影。轻纱般的帘ຈ幔拂上云汐的脸颊,沿着波斯毛毯铺就的方向一直走到了最里端。她看到了那ว映在帘幔上的人影,柔和安静,如梦似幻…
“教王陛下…你在吗?”云汐端紧ู了手中的金盘,低声问着那ว个影子。
“蠢货!熬个药也这么慢,想看着我死么!”狠毒冷厉的话语从帘幔后飘出,却能明显地听出一丝气弱,难道是她练功走火入魔了?
云汐一把撩开那ว层帘幔,出现在仓雪薇面前时,两人都猛然一怔,惊愕得一时无法言语…
眼前的女子无力地坐在玉雕大床的床沿,墨色丝如瀑布般垂落腰际,褪去了所有繁复华丽的衣饰装扮,只着一袭薄如蝉翼的流云纱衣,玉肌近乎ๆ透明般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