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正愁,却见袁檀含笑望着她,他说:“看到เ你为我这样着紧,死也值了。”
譬如凡世里的一位皇帝命格里注定要一统天下,泽被苍生,无奈他不小心得罪了一只小仙,偏这小仙又是睚眦必报的主,随便一个小小的术法就能要了皇帝ຓ的小命……那天下谁来统一天下,难不成让处在水深火热里的百姓继续过水深火热的日子,等着下一个来统一天下的皇帝?
忽闻脚步声响起,凤隐抬眸望去,只见袁檀一身整洁的白色衣袍,负手立在窗下。
窝在袁家的这七八日里,她的日子过得相当风雅。
袁檀闻言微微侧过头来,今日的阳光和煦温暖,她周身笼着温暖的色泽,墨黑的丝齐齐垂在身后,只在的腰部ຖ用青丝带打了个结,头上并无任何饰,简单素雅得清灵出尘,她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焦急。
昨日初下了场绵绵春雨,细雨浸润过的竹林愈青翠挺拔,被风扫落的修长竹叶沿着幽径铺陈,不少混入泥土中ณ,散着清新的芳香。
魔帝盘桀不得已自废帝号,割地称臣。
凤隐:“……”
凤隐骂够了又道:“那谢公子又是谁?”
袁檀眼里浮起一丝笑意:“你所在的房间名叫合欢室。”
“萆荔?”他蹙眉,缓缓道,“我闻所未闻。”
凤隐扶住他,他的手探了过来,搭上她的背,并且得寸进尺地把头靠在她的肩头。
凤隐一时好奇溜进去看了看。
凤隐那时心情郁郁๗,就坐在下界一处华丽的屋檐上,就着碧波清辉,吹着瑟瑟寒风,喝着汉代颇盛行的菊花酒借酒浇愁。
凤隐临走时,顺ิ手抛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叶子。虽然她是个仙,但从不仗着仙法欺人。
凤隐轻车熟ງ路地寻到了酒窖。
太子的诸位兄弟纷纷夸赞说不错。沧尧却与太子道:“此女顽劣,不堪为后宫典范。”
凤隐全当成趣事来听,却不想有一日这个祸ຖ水竟然蔓延到自己身上来。
凤隐挑拣的画舫虽小,但简单洁净,只有一个歌女和她的婢女,还有船夫。歌女是画ฑ舫的主ว人,因家贫便在这秦淮河上弹曲卖艺,取了个很雅致的名字叫荷衣。
凤隐懒懒地倚在独榻上,旁้边的案几上放置着酒,她只尝了一口便不再碰。对面的荷衣跪坐在席上,临河抚奏。
正听得起兴,河风送来朗朗笑语声:“荷衣姑娘。”
“噌~”玉手按在弦上,止了琴音,荷衣脸颊๐略๓微红了一红:“凤姑娘,我先失陪一下。”
凤隐隔着纱帘ຈ瞟去,但见一艘画舫迎面行来,一道修长身影立于船,轻袍缓带,皎若玉树临风前。虽看清面容,但由荷衣脸红的程度判断对方应该是个ฐ风流俊俏人物。于是她不动声色点头,荷衣拂帘而去。
约莫过了一会儿,凤隐听得荷衣略带酸意的声音道:“谢公子许久不来,今日怎么想起荷衣来?”
谢公子笑道:“近日家中ณ琐事缠身,刚得了一丝空闲便急急赶来看望你,荷衣若是不喜欢,我这就走。”他嘴上说要走,手下却指挥着船夫将船划向这边来。
两ä只小船渐渐靠拢,谢公子一脚๐踏了上去。
“谢公子。”荷衣嗓音颤了颤,“荷衣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今日有客,不便邀公子上船一叙。”
“哦,是朱家的公子还是……”谢公子语带试探。
荷衣急忙澄清道:“是位姑娘。”
“哦,原来荷衣丽色无双,连女子也喜欢呢。”谢公子俯贴近荷衣耳畔,不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荷衣脸上血色顿失。
谢公子轻轻一笑:“她同我没什么干系,随口一问罢了。你既有客人,我一会再过来。”
谢公子潇洒地来,搅乱一池春水又潇洒而去,徒留下荷衣望眼欲穿。
隔了许久,荷衣才不甚情愿地踏进船舱,坐在琴后,信手弹弄起来。这琴弹得十分敷衍,有些对不住凤隐赏给她的那些金叶子。
而且这琴声还有催眠作用,凤隐不觉倒在榻上,头一歪就睡了。
荷衣顿住,轻轻唤了几声,凤隐却是睡得沉了。
这时,婢女自外头进来,“姑娘,外头有位公子说是来寻凤姑娘的。”
荷衣细致的眉目带着些许淡倦:“让他进来吧。”
突听珠帘簌簌有声,她转头朝外望去。
袁檀单手拂帘,目光深深,唇边携了丝浅笑,晶莹玉珞垂在他肩头,凭添几许蕴雅风仪。
荷衣仍跪在席上,盈盈一礼ึ:“公子与这位姑娘相识?”
袁檀望了眼榻上慵然沉睡的凤隐,素衣墨,华色含光。他顿了顿道:“是拙荆。”
他疾步上前,凤隐依旧睡得香甜,他低一笑,打横抱起她,转身对荷衣略一颔,复又离开。
***
袁檀将凤隐抱到自己้的船上,安置在里间,自己则坐在船头,吹着微凉的河风,默默地饮酒。
操桨的仆人询问道:“公子,回岸上吗?”
月色朦胧,在茫茫碧水之上笼着飘缈的薄雾,远处画舫灯船闪烁着萤萤光火,如繁星铺陈,点缀着十里秦淮。袁檀连灌了好几口酒,笑了起来:“今日夜色不错,就不回去了。”
凤隐这一觉直睡到เ破晓时分。
晨曦大片洒下,水面上波光点点。袁檀坐在船头,手里撑了根钓鱼竿,姿态很是悠哉。
凤隐在他身旁้坐下,环顾四周,河面上泛浮着片片的细长的绿叶,随着春风和水流载沉载浮,飘飘洒洒。她倾身拈起一片细细一看,是桃叶。
“这里是桃叶渡?”传说东晋时,沿河两岸载满了繁缛的桃树,每逢春季风一吹,桃叶接连不断地飘入水中,轻浮水面,正如眼下此景。撑船的稍公望着满泛桃叶的河面,笑谓之桃叶渡。
桃叶渡位于秦淮河和青溪水道合流处附近,船竟驶到此处来了。
袁檀头也没回,扬手撒下一把鱼饵,漫不经心道:“不知不觉便驶到桃叶渡了。”
袁檀只字不提两ä人之间的赌约,好似在等着凤隐主ว动提起。凤隐有些紧张,清了清喉咙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那个ฐ谢公子跟你什么关系?”
早在荷衣出声唤她时,她就醒了,只是困得厉害便没作声,然后听到袁檀的声音,她且惊且喜且忧,一时不知该拿何种态度面对他,于是继续装睡,装着装ณ着就真的睡着了。
袁檀仍未回头,淡声道:“我不是说过,他是我的表兄,很风雅的一个人,十里秦淮的女子泰半都倾慕于他,想要探问出你的下落并不难。”
我的娘啊,凤隐以为自己出了个天大的难题,搁到เ袁檀那里不过是屁大点的事。她垂下头,心思百转千回,千回百转,峰回路转,然后只剩一个袁檀。
可有些话依然说不出口,凤隐继续转移话题道:“晋陵公主ว改封号了,叫寻阳公主,我觉得这封号十分适合她。”
袁檀笑道:“哪有什么เ晋陵公主,她的封号本来就是寻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