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为什么醒了？多半是听到什么了。”尚哲歪头靠着书架，“啧，丢人丢大了。”
相隔几排书架的门口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尚哲的神智。他慌里慌张地把手上的书朝上一推，正顶ะ在郑嘉言的下巴上。
郑嘉言起身穿上外套：“麻烦你了。”
“我被揍了，来接。”说完这句郑嘉言直接挂断，微信了个ฐ房间号给孔云鹏，完全不管那边难以置信的追问和想看好戏的热情。
加速是指什么？踩油门吗？！
爱国？诚信？和谐？民主？
“那饼干加了花生碎，他过敏。”
“刚换了环境，小孩子可能会不适应，恰恰还好吗？”
忽略心头怪异的感觉，尚哲去车子那ว儿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了，带着恰恰进了包间。捏捏恰恰的小手，尚哲指着在座的长辈给他示ิ意：“恰恰，叫阿公阿婆，爷爷奶奶。”
尚哲拍拍孩子的背，和郑嘉言点头道别，觉得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经纪人自知理亏，给他端了杯酒，拍拍他的背，劝道，“事已๐至此，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上吧，就那边那个，挺帅的那个，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哈。”
为了自己即将开拍的电视剧，尚哲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他心惊胆颤，强颜欢笑：“郑总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尚哲。”
即便在他现今的印象中，那晚的郑嘉言仍旧ງ完美得不真实。
出挑的样貌，良好的教养，礼貌的言谈，总之ใ就是各方面都很出众的人。
尚哲看不出郑嘉ล言是直的还是弯的，他自己้交过女朋友，但可能ม是在娱乐圈这种特殊环境中ณ耳濡目染的多了，好像也不排斥同性。不管怎样，这不妨碍他单纯地欣赏一个ฐ人。郑嘉言就是他很欣赏的那种人，至少外在条件是的。如果郑嘉ล言没有给他拍戏的机会，如果他没有欠他这么个ฐ大人情，尚哲觉得自己会很乐意结识他，可惜……
“我很中意你，你应当得到更多的机会。”
是意料é之ใ中，也是意料之外，郑嘉言说出了这句话。这是一句坦诚的暗示，也正是这句话，给他们后来那ว段关系奠定了基础。
圈子里这种事情很常见，但尚哲自认还没有这方面的准备，他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想要婉言拒绝的，可不知道是酒劲上头了还是被美色诱惑了，他听见自己说：
“多谢郑总赏识。”
之后的事情似乎ๆ顺ิ理成章。
他们互相看对了眼，偶尔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约好酒店，然后上|床，或者去对方的家里，看看碟片，泡泡澡，然后上|床。其余的时间，该拍戏的拍戏，该工作的工ื作。
那部《纨绔十三郎》收视惨淡，尚哲的演技也被批得一无是处，显然他的转型处女作失败了。他很沮丧ç，但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เ他跟郑嘉言的关系——他们似乎都挺满意这样的来往，谁也没有提出要散伙。
郑嘉言的确给了尚哲不少机会，不过不是在影视方แ面，而是在广告代言和唱片制作宣传方แ面，所以即使尚哲在一部剧ຕ中失败了，人气也并没受太多影响。尚哲倒是没有要求过什么，要按他自己้的意愿来的话，他希望他和郑嘉言之ใ间能ม够更纯粹一点，不过那种关系反而不太现实，他自己也明白。
有一次滚完床单，尚哲问郑嘉ล言：“你给我那次拍戏的机会，算不算是潜规则ท啊？”
郑嘉言给了他解释：“潜规则ท是你向我讨好处，你先支付给我我需求的，我再补偿给你你想要的。你我之ใ间，是我先无条件地给了你帮助，然后你心甘情愿地来报答，这不叫潜规则ท，这叫礼尚往来。”
直到这时候，迟钝的尚哲才反应过来。
郑嘉言太精明了，他是一个ฐ眼光长远，又下手狠准的商人。
他用一项无关痛痒的投资换来了一段长期的欲求关系，而且用冠冕堂皇的“礼尚往来”给这段关系的交易性质做了掩饰。
而他自己้，刚开始就被假象迷惑住了，就像一只被温水煮ุ着的青蛙，因为始终觉得舒适自在，所以从没想过跳出这口为ฦ他准备的锅。
——他踏出了那ว一步，就掉进坑里了。
尚哲醒悟之后，把郑嘉言的备注改成了“郑坑坑”。
做了一个看似冗长实际短暂的梦，尚哲去补考的时候精神不是很好。幸而没有太过影响他的挥，毕竟有人盯着好好复习，拿到卷子时，他现大多都是自己见过的。
有意思的是，上次那ว个嘲笑他的栗色卷毛也在补考之ใ列。
尚哲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班上总有那ว么几个同学，每次考完试都觉得自己帅翻了，肯定能ม进前三，结果成绩一出来就傻成了狗。他猜这位栗色卷毛就是这类同学。
交卷后，尚哲惺惺相惜地对他说：“同样是学渣，相煎何太急。”
栗色卷毛反唇相讥：“就算是学渣，我也是更年轻更有前途的学渣。”
嚯，新人的锋芒真是不容小觑啊。
尚哲大度地笑道：“作为ฦ前辈，我衷心地祝你前途无量。”
这次考试尚哲有九成把握能过，所以考完他就没放在心上了。丁旗给他谈好了两个广告，作为他复出的预ไ热，尚哲下午跟着他去签了合同，然后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小孙正在教恰恰玩乐่高，小家伙用手指抠着玩具块，想把两ä个颜色不同的玩具块分开，看到尚哲回来，把手上的彩色玩具块递给他：“爸爸，房子。”
“恰恰在搭房子吗？爸爸看看搭得怎么样了？”
尚哲挽起袖子，陪恰恰坐在地毯上，跟他一起搭房子。他想留小孙吃个饭，小孙看了看手表说有点事想早点回去，尚哲也就没有强求。
这天晚上郑嘉言没来，尚哲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这时候恰恰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家里有个ฐ孩子，人是不会寂寞的。他搂着恰恰腻歪了一会儿，就觉得心情好多了，仿佛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尚哲进浴ภ室洗澡，泡沫在头顶堆得高高的，他边搓头边哼歌：“哪一段感情没有起|点，哪一个ฐ起|点不是你情我愿……我想要的却是歌颂分别ี，歌颂โ永远追不回的时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尚哲自带间奏，浴室的四壁给他的声音加了混响效果，“铅笔描绘的城池，再耀眼的灯火也只是黑白……”
“墙外是潮起潮落，墙内是礼尚往来……”
“去嗤笑吧，谁也不是谁的主宰，”
“去遗忘吧，谁都可以随时离开……”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手上一滑，一坨泡沫掉落，“艾玛我的眼睛！”
“李鸣导演那ว部《桃李不言》的制ๆ作班底挺不错的，公司想让我争取一下。”
这句话说得看似轻松，尚哲却是斟ต酌了好些天才说出口。
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尽管跟郑嘉言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关系，但他还是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如果把郑嘉ล言当做金主，他当然可以恃宠而骄地提出要求，或者按照郑嘉言“礼ึ尚往来”的说法，先让郑嘉言帮他摆平这件事，然后他再想办法“报答”。
可是。
尚哲知道，这局棋毁就毁在这个ฐ“可是”上。
他想，自己可能ม喜欢上这个男ç人了。
郑嘉言可以说是个完美情人，在坑里待得越久，尚哲就陷得越深，他自己的意志力又那ว么薄弱，既没有决心斩断ษ这段关系，又没有勇气挑明了告白。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蠢爆了，在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中ณ付出真心，不就跟给婊子立牌坊一样么，而且这根本就不是什么เ有利ำ的筹码，反而成了困住他自己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