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建闻听，止不住“嗤”地笑了，但立即收住；常清波白了段玲芝一眼，欲言又止，想说没说出话来；龚云龙和马长贵不约而同，也用异样的目光看一下段玲芝。段玲芝看大家都怪怪的样子，不懈地望着常清波：“咋？”希望他能给个解答；常清建生怕露陷，遮掩地大声说清波：“走啊，快洗脸吃饭！”
经谢敏一分析，段玲芝的心激跳了一下，窃笑道：“我的妈呀，我当时真没想这么多呀，我就是想着黄河风浪大，险滩多，不能行船，谁想她绳云凤、常姓户了！”谢敏驳斥ม说：“既然没想，那为什么เ对那么เ贴切。”段玲芝笑道：“是啊，我也说不清是咋回事？也不知道别人听出来没有。”谢敏说：“除了常清建，别人谁知道底细？”
石中干手里提了个ฐ提包，那里边装的是毛毯和换洗衣服；没有被包，他嫌背包难看。他一下车，段玲芝就向他诉苦说：“我们快累死了，正准备住下；你真舒服，坐着汽车！”石中ณ干笑道：“你们一群真死脑แ筋，红卫兵不让坐客车，你们不会拦个ฐ货车坐坐？”段玲芝说：“我也这么เ说，可他们要徒步走，像这样，猴年马月也到不了武汉！”
马长贵不死心，总想发动一场对常清波的攻势，因而说：“咱对常清波作一首，我说第一句：清波不清浑浊浪，”常清波知道他要恶意攻击，有意引导大家说：“那我不是成黄河了吗？”段玲芝立即有了意境，说：“风高长险断帆航，”常清建则想到เ了黄河的诸多好处，便接道：“灌溉滋润田万顷ั，”常清波自嘲道：“无人不骂老黄汤！”大家又一阵笑声。
段玲芝的双手哪有那么เ大的劲？身子早往下脱落，又怕摔倒不敢松手，致使上边的袄往上纵，下边的裤腰往下退，露出腰间一段雪白的肌肤。段玲芝惊叫着：“停！停！挂不住了！”常清建哪里肯听？又跑了几步方แ停下，惹得大家都是笑。段玲芝脚粘地下来，整理着衣裤喘息说：“死常清建，哪有你这种背法？也不搂住我，让我吊在那ว里难受死了！”
口号是这样喊，究竟谁也没经历过那时的事，常清波总这么想：假若上有敌机，后有追兵，命悬一线，也许什么也顾ุ不得了；当然，也与平时没锻炼过走路有关。马长贵让段玲芝唱《长征组歌》，又集体唱主席语录歌：“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ำ。”不管怎么เ鼓动，当走到เ40里时，像打败的鹌鹑斗ç败的，一个二个低头耷脑，谁也不想给谁说话了；队伍也不像队伍，稀稀拉拉，龚云龙和马长贵两个鼓动家也没了精神，苦涩地相视笑笑直摇头；常清建当中ณ把旗子取下，说：“你也休息休息吧，别ี累赘我了！”把旗子塞进背包里，旗杆当拐棍用。
常清波对绳云凤似乎ๆ有一种天然的反感，这不仅他对湖北的一幕还记忆犹新า，更在于有段玲芝的比照。段玲芝他觉着咋看咋美，绳云凤他感到เ浑身上下连一点美点都没有。更不用说说话了，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连一点艺术性都没有，不仅直通通，而且粗俗难听。就像两张出自高下两个木匠之手的桌子，段玲芝是玲珑剔透的雕花八仙桌，美观轻巧ู而有时代气息；绳云凤则是粗笨原始的大柴桌，除了结实耐用和摔不烂砸不破的感觉外，再就是把你带到เ你早不愿生活的那个ฐ人类的蒙昧时期。你不能说她无用，她十分耐用；也不能ม说她错了，她曾经是那ว样的先进。就像进入资本主义แ时代的封建制ๆ，你咋看她就咋落后，咋想她就咋愚昧，咋玩味她就咋丑陋。
从湖北回来，常清波还是第一次看见绳云凤，有些不认识了。由于对绳云凤的反感，平时年来节到เ，常德明夫妇总想让儿子到เ二伯家走亲戚，常清波坚决不去；他不是忘记二伯二娘当年的好处，就是不想见到绳云凤。今见绳云凤提着馍来，原本还有些感激，没想到她说话这么难听；心想，婚还不知结不结，可想到分家了！便没好气地堵呛绳云凤说：“嫌穷你可以退婚嘛！”
原来，前天雨下了一天，玲芝爹在北河瓜地看瓜，一天没回来。傍晚，玲芝妈就心神不定，怕二道沟涨水过不来，又没人能。王新虎想着住人家房子，又想讨好玲芝爹，便说他去。他披了件蓑衣，打着手电å，到เ瓜庵一看，玲芝爹还不说失急，只说河水才平槽，有河堤挡住，怕啥？便炒了个豆角菜，拿出半瓶酒，要与王新虎喝了再走。
二人不由笑起来，这的确是个问题，遮不住丑咋回村？常清建笑问：“大水冲你，咋会把裤子给你冲走了？”那人说：“在水里，不是把裤ไ子脱了，说不定我也没命了！”那ว人说着，来到了跟前，只见是个ฐ五短三粗，说话不由嘴一歪一歪的年轻人。因常清波只穿条裤ไ子，没有裤头，常清建将自己里边的裤头脱下，给那人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