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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这信装在一个信封里,但在信里边和封皮上,他都没有写下收信人的名字。因为过去他对汉娜丽妮身边的人总另眼看待,安那达先生家里的仆人们,他也只要有机会总尽量送给他们许多东西,给他们一些钱,哈梅西知道他们现在一定还会愿意帮他的忙的。他因此计划要在天刚黑的时候到汉娜丽妮住的地方去,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在远处偷偷看她一眼;然后他就将把信交给她家里的一个ฐ仆人,嘱托他假装无຀意地让汉娜๨丽ษ妮看到เ这封信,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算最后结束了。

但另一方แ面,回到这个老地方来,他现自己้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又有了一种变化。在乡村那无比宁静的环境和辽阔的天地中ณ,卡玛娜的那ว种刚成年的少女的美对他有着极大的魔力,但现在来到เ这大城市里以后,那种魔力几乎已๐完全消失了。在达依拍拉的住宅里,哈梅西为图自娱,一再想在自己้的心中ณ唤起那ว女孩子的形象,但他的想象却并不服从他的意志。另一方面,他一再誓说,他从此决不再怀念汉娜丽ษ妮了,但她的面容却又无日无夜始终鲜明地浮ด现在他的脑แ中。他必欲忘掉她的坚定的决心竟和他思念她的感情结成了坚固的同盟。

哈梅西搬一把藤椅到船头上去,在那新月的暗淡的光线中坐了下来。西方แ的天边,黑夜的暗影已吞食了最后的一线晚霞的金光,在那使人迷醉的月光下,坚实的土地似乎ๆ已深成了一片烟雾。哈梅西在心里低唤着,“汉娜๨,汉娜,”这个可爱的名字萦回在他的心中,使他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的感觉,仅仅叫唤一下这个ฐ名字,他的眼前便立刻出现了他已๐失去的情人的那一双眼睛,这因为充满无比的柔情而变得湿润的眼睛正流露出无຀限的悲哀,通过一片迷雾在向他凝望着。他不禁浑身抖了几下,眼睛里立刻充满了眼泪。

“好吧,乌梅希,你就同我们一道去吧。”她表示赞同地说。

有一天午后,在吃午茶的茶桌边,大家谈论得非常热烈。年轻的阿克谢在考试方แ面虽然不很行,但他的茶瘾和对于其它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嗜好却也并不亚于某些在学业上更有成就的青年;因此他也๣常常是汉娜丽妮茶会上的客人。今天,在谈讲中他挥议论说,男人的才智好比一把大刀,即使没有很锋利的刀刃,它的重量也可以使它成为一种极有力的武器,但女人的机智却至多不过是一把细小的铅笔刀——不管你把它磨得多快,也决作不了什么เ大用……

汉娜丽妮常常在洗完澡之ใ后,跑到屋顶的阳台上去闲步,一边晾干她的头,一边拿着一本书边走边看。哈梅西和她一样,也๣常常拿着书๰独自坐在他的房顶阳台上的梯棚边读着。这里的确是一个ฐ可以安心读书的好地方义”可命名或可表示的事物,或与名词相对应的事物;既ຂ,但这里使他分心的事也很不少,这是谁都可以很容易猜想到的——

“蒙你大驾光临,”他大声叫着说,“我们真感到เ万分荣幸。汉娜,亲爱的,不要走开,就在这里坐坐吧。纳里纳克夏先生,这是我的女儿汉娜๨。她和我前๩天曾去听过你的演讲,我们真觉得你讲得太好了。你的话里面有一点——就是关于我们已经真正得到เ的东西决不会失去以及没有完全得到的东西实际就是一种损失,那一点——在我听来真是一个ฐ极伟大的真理。你说不是吗,汉娜?这一点我们必须在失去一样属我们所有的东西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那ว时我们才知道那东西是否真正属于我们所有。我现在对你有一个请求,纳里纳克夏先生。如果你能够常上我们家来谈谈,我们将认为那对我们是一种莫大的恩惠。平常我们是很少出门的。你无论什么เ时候来都一定可以在这间屋子里找到我的女儿和我。”

纳里纳克夏在回答之前,先抬头对汉娜丽ษ妮的神情紧ู张的脸看了一眼:

“在讲台上我用了许多生僻的字,我想您也许会觉得我是在那里装模作样、冒充学者。其实,不过是因为那些学生一定逼着我去作一次演讲——我一向遇到有人因什么事对我强求,我总觉得很难拒绝——我想这样一来准可以使他们以后不会再对我提出这种要求了!那些青年人已毫不隐讳地表示,我所讲的话有十分之三他们都完全不懂。你也๣在那里的,卓健先生,你不要以为ฦ,看到你不时对你的表祈救的那种眼神,我能ม够完全无动于衷!”

“你用不着拿我当回事,”卓健德拉说,“如果我不能ม理解你的讲演,那是我自己้的智力有问题。”

安那达:“而且事实上,卓健,有许多问题是只有达到某种年岁的人才能理解的。”

纳里纳克夏:“是的,更有某种年岁的人,他根本不需要了解一切事情。”

安那达:“说到这里,纳里纳先生,有一个问题我倒想跟你提一提。造物主把像你这样的人派遣到人世间来,是要你担负一定的责任的,所以你决不应该轻视自己的身体。有能力帮助人的人们必须经常记住,自己决不可以胡乱ກ浪费掉自己้的资本,不然的话,他们就会慢慢失去帮助人的能力了。”

纳里纳克夏:“我想在您和我相处得更久一些之后,您就会现我对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我生到世界上来以后,一直是完全依靠别人对我的恩惠和施舍生活着。许多人的费尽了不少力气养育我、照顾我,才使我的身心慢慢趋于成熟。如果我还对任何东西表示ิ轻视,那ว我实在未免太无理、太狂妄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破坏他自己้没有能力建造的东西。”

安那达:“对极了,对极了。你在你的演讲里也๣曾讲过意思和这相近的话。”

卓健德拉:“对不起,我得出去一下;我和一个朋友有一个约会,但请你们照样谈下去吧。”

纳里纳克夏:“在你走以前๩,卓健先生,我一定得求你原谅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决不是一个专爱在别人面前故弄玄虚的人。我最好也走吧;我们俩还可以同一段路。”

卓健德拉:“不,请你千万别走。你不用拿我当回事。我就不可能安静地老在一个地方แ坐着。”

安那达:“不用管卓健吧,纳里纳克夏先生。他要去听他自便,要让他老钉在这里坐着,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卓健德拉走了以后,安那达先生问起纳里纳克夏现在住在什么地方แ,纳里纳克夏笑了。

“目前我还没法说我算是住在哪里。这里我有许多朋友,他们一天把我东拉西拽。这当然也使我很高兴,不过一个人有时候总希望能够得到片刻的宁静,因此卓健先生已๐替我把您隔壁的房子租下了。这条胡同可真很安静。”

听到这话安那达先生真是高兴极了,但如果这时他抬头看看他的女儿,他就会看到เ她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种非常痛苦的表情,隔壁那所房子正是从前哈梅西住过的啊。

正在这个ฐ时候,仆人来说茶已经预ไ备好了,于是他们就移座到楼下去。

“汉娜,亲爱的,快给纳里纳先生倒一杯茶”,是安那达先生下楼后的第一句话。

但这位客人却极为客气地辞谢了主人特别ี为ฦ他预备的茶点。

安那达:“这是怎么说,纳里纳先生?你真的连茶都不喝吗?至少吃一点饼干?”

纳里纳克夏:“我真只能请您原谅。”

安那达:“你是一个医生,我当然没有办法对你讲什么养生的大道理。就我来说,我这里名为吃茶,其实也不过是借此在吃完午饭后的三四个钟็头,喝下一些热开水,这个ฐ我觉得对我的消化器官颇有好处。如果你一向不习惯喝茶,我们可以把茶尽量冲得谈一些。”

纳里纳克夏不安地看了汉娜丽妮一眼,从她的面部表情,他看出她对他的这种态度颇为ฦ不解,并且正在猜想他究竟为什么拒绝喝茶。于是他一边拿眼睛看着她的脸,一边又接着说:“我怕我一定使您对我有些误会。您千万不要以为ฦ我对您家的这种习惯有什么反感。过去我每天到一定的时候也๣总要喝茶,现在我也๣仍然非常欣赏茶的香味,所以别人喜欢它我是完全能ม够理解的。但您也许不知道家母对于一切教规奉行极严;而要不是因为ฦ有我,她就可以说是完全孤独地生活在这个ฐ世界上。因此,我必须尽量避免一切可能损害我和她的亲密关系的作为,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把茶戒掉的原因。只要您二位能享受喝茶的乐趣,我也๣就可以分享到เ那种乐趣。同时,我自己心中的顾ุ忌也就决不会丝毫减少了您二位的殷勤招待所带给我的快乐。”

纳里纳克夏最初所讲的那些话,汉娜丽妮听后颇感奇怪。她认为很明显他不过是因为不肯暴露自己,所以故意那样不停嘴地谈讲着,借以掩饰自己้的真实面貌。她完全不了解由于他的天性,他根本没有办法毫无拘束地和生人讲话,每当他第一次和任何人接触的时候,羞怯的感情总会使他表现出一种实际和他的本性不相符的颇为ฦ自负的神情。即使他对别人讲着真心话,别人听来也总觉得他的谈话中有某些不协调的成分,而这个他自己却完全不会意识到เ。也就是因为这个ฐ缘故,刚才纳里纳克夏看到เ急躁不安的卓健德拉站起来要走,他的良心竟责备他的态度不够诚恳,因此他也想赶快逃开。现在,因为纳里纳克夏提到了自己的母亲,汉娜丽妮止不住怀着无຀限的钦佩和景仰注视着他,而因为ฦ看到他在提到他母亲的时候,一种严肃、真挚的热情立刻๑照ั亮了他的脸,她于是更不禁对他有了一种敬爱之ใ心。她这时很想问问他母亲的情况,但又终觉羞于开口。

“你的态度是很对的,”在纳里纳克夏讲完上面的一段话之后,安那达先生回答说。“如果我知道这些情况,我也就决不会请你吃茶了。请原谅我的冒失吧。”

“尽管我并不吃茶,难道我因此就不能领受承您邀请的美意了吗?”纳里纳克夏微笑着回答说。

客人走了以后,汉娜丽ษ妮就把她父亲搀到楼ä上去,开始给他念诵一本孟加拉文杂志中ณ的几篇文章,直到เ他慢慢睡去。

这种在疲劳面前๩屈服的情况近来已变成老头的习惯了。

第四十三章

纳里纳克夏和安那ว达父女结识不久,就渐渐彼此变成了很亲密的朋友。在汉娜丽妮还没有认识纳里纳克夏以前,她总以为他的谈话一定只限于宗教方面的一些问题,从没有想到เ他也可以跟一个ฐ普通人一样随便和人谈论一些生活上的日常琐事。她很快现他非常健谈,但是,即使在他谈论得非常热烈的时候,他也仍然保持着一种然的情态。

有一次,安那达先生和汉娜丽妮正和纳里纳克夏在一起闲谈,卓健德拉却跑进来找他的父亲讲话。“我告诉你,爹,”他大声嚷嚷着说,“梵社的这些人现在都称我们是纳里纳克夏先生的‘门徒’,我刚ธ才就为这事和巴瑞西大闹了一场!”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เ值得生气的,”安那达先生微笑着说,“要是我所属的那个团体里人全都是教长,没有一个门徒,那我才觉得可耻哩。要真那样的话,你就会听到所有的人都喊破嗓子在那里讲道,但谁也没有机会学到เ任何东西。”

纳里纳克夏:“我完全同意您的话,安那达先生。让我们都好好做一个门徒吧。我们来组织一次巡回旅行,遇到一个我们可能学到เ什么东西的地方,我们就在那里停留一阵。”但卓健德拉却并不肯就此罢休。“说说当然很好,”他说李卜克内西1้威廉·李卜克内西9๗ilhelmliebknecht,,“可这实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要知道,纳里纳先生,现在你的任何亲戚和朋友只要拜望过你一次全都会被加上你的‘门徒’的头衔。这种侮辱,我们决不能ม一笑了之。此外你的确也应该放弃你的那一套作为了。”

纳里纳克夏:“什么作为?”

卓健德拉:“我听说你一定要像一个瑜伽信徒一样用鼻孔出气,对着初升的太阳默想,无຀论是吃一点东西或喝一口水都得先来一大套仪式。其结果只是使你自己脱离了社会的一般常轨——或者如俗话所说的,‘脱๳出了剑๳鞘。’”

看到卓健德拉这样毫无礼貌地乱嚷嚷,汉娜丽妮不禁厌恶地低下头去,但纳里纳克夏却只微笑了一下。

“是呀,卓健先生,”他回答说,“我承认一个人脱离了社会的一般常轨,是很不对的,但无论怎么เ说,一个人,正和一把剑๳一样,总不能永远呆在剑鞘里。剑๳鞘所隐藏的只是这一武器的主要部分,这一部分所有的剑全是一样的。铸剑的人就只能在剑柄上表现自己的独特的才能,在上面刻๑上适合他的口味的花纹。同样的,一个人也应该可以在社会这个剑鞘之处找到一个ฐ地方表现出他自己的独特的个性,你当然决不会想到要剥夺掉他的那种自由!但现在使我感到เ吃惊的是,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总是关在自己的屋子里,躲开了一般人的眼泪,他们又如何能ม看到,甚而至于谈论到เ那些事的哩?”

卓健德拉:“你也๣许还不知道那些自己้强负起改造世界的使命的人们,总认为随时探听隔壁人家的事是他们的不可推卸的责任。在真实材料无຀法获得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依靠自己的才能来设法补充。事情必须这样办,要不然改造世界的工作就会中断了。而且,纳里纳先生,他们所最注意的正是别ี人的某些不合习俗的行为,即使是躲在屋子里做的事也一样。一个人如果完全遵照ั习俗行事,那他们可看都不要看他一眼了。呐,我们的汉娜就曾注意到你在屋顶上的一些活动,并且还和爹谈讲过,虽然她并没有自认为负有改造你的使命!”

汉娜丽妮的脸຀色明显地透露出了她心中的忿怒。但当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纳里纳克夏却转过身来对她说:

“这没有什么难为ฦ情的!如果正当我做早ຉ祷或晚祷的时候,你碰巧到屋顶上去走了一走,那你有什么เ不对哩?你决没有理由因为自己้长有一双眼睛感到可耻;要说这是罪过,我们大家谁能不犯那种罪!”

安那达:“何况汉娜在我面前从来也没有对你每天作祷告的事表示过反对。她只是怀着无限敬意向我询问过你的那些虔敬的宗教活动的意义แ。”

卓健德拉:“我可真不了解你们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按照一般人的生活方式来生活,我不明白有什么令人不舒服的地方,我更不理解私下进行一些奇怪的活动又究竟有什么好处。那一类行动只会慢慢使人的思想失掉平衡,并且使一个人变得很片面。你可不要因为我的话生气。我是一个非常平庸的人。在世界的舞台上,我是坐在最低的那一排座位中,除开拿石头扔,我就没有办法和那些坐在极高处的人接触。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可是多得无数的,如果你把他们全丢在后面,只顾ุ自己往上爬,爬到你自己的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中去,那ว你可就变成无数石头的攻击目标了。”

纳里纳克夏:“是啊,世界上总有人在那里扔石头,扔石头。有些石头只不过在你身上擦破一点皮,有些就可能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个伤疤。说一个ฐ人疯了,或者说他幼稚无知,那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如果说一个人患着宗教狂,说他自称是一个先知并且想笼络一帮人,让他们追随在自己้的左右,那可就不是一件可以一笑了之的事了,不管你笑得多响也不行!”

卓健德拉:“我必须再一次求你不要生我的气,纳里纳先生。在你自己的屋顶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没有权利ำ反对。我的意思只是,如果一个人始终在一般习俗的范围之内行事,那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以我个人说,叫我永远走在别人行走的道路上,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你只要一步跨出大路的界线以外去,马上就会有一大群人围到你的身边来。不管他们是咒骂还是赞扬,那都无຀关紧要。但长期在一大群成天吵吵嚷嚷的人中间讨生活,可真是一件令人无຀法忍受的事!”

纳里纳克夏:“嗨,你要上哪儿去,卓健先生?你忽然把我从最高的屋顶上抛到เ单调乏味的地面上来,而现在你却要跑开了,那可是绝对不行的事!”

卓健德拉:“今天我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我要出去散散步。”

汉娜丽妮在他哥哥出去以后,一直就低着头坐在那ว里,心神不安地摸弄着桌布下垂的边缘。这时要有人站在她的跟前,他一定会看见她的睫毛上有细微的泪滴在跳动。因为每天和纳里纳克夏接近,她越来越看清了自己的性格上的缺点,因而极力要想按照他所指出的道路走去。正当她感到痛苦不堪,正当她竭尽努力也始终不能从自己的内心或从外界找到一点精神上的支持的时候,纳里纳克夏却忽然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ศ的新的一面;现在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越来越热衷于一种思想,那就是让自己้像一个虔诚的宗教徒一样尽量严厉地克制ๆ住自己的情欲,因为ฦ这种克制本身就可以变成一种精神๰上的支持。

再说忧愁这种感情原也不可能ม作为一个人的一种精神๰状态长期存在下去的。它一定要从进行某种艰巨工作的活动中去寻找出路。汉娜丽ษ妮一直都没法鼓起勇气来进行这种活动,而由于她远离开其他的人群,她更是把她的悲伤深深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密室中ณ了。因此,当她下定决心要追随纳里纳克夏所走的道路,严守各种教条,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的时候,她立刻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轻松的感觉。为便于自己按照自己้的决心作下去,她取消了房间里的一切陈设。毯子和地毯都卷起来收到一边去,她把她的床也移在一面屏风后面。每天她亲自在地上浇些水,把地扫得干干净净的。现在留在她房间里的唯一的一件陈设就是一盆花。洗完澡之ใ后,她就穿上一身雪白的衣服坐在地板上,让日光毫无阻拦地从敞开的窗口照进来,遍洒在屋子的地板上,让她自己的心灵和这阳光,和自天空吹来的清风交融在一起。

安那达先生的宗教热忱并没有达到เ她女儿所达到的高度,但使老头最感高兴的是,汉娜丽ษ妮在这样进行了一番自我克制的工ื夫之后,已完全恢复了旧日的容光。现在,纳里纳克夏如果到他们家来拜望,这三个人就总是坐在汉娜๨丽妮房间里的地板上,相聚闲谈。

卓健德拉却毫无隐讳地表示反对了。“我真不知道你们是遇见什么鬼了,”他满怀怨恨地说。“你们三个人已๐差ๆ不多使这幢房子完全变成了一个圣地;像我这样的人在这里几乎就找不到一块踏脚的地方แ了。”

过去有一段时间,汉娜๨丽妮常会对她哥哥的这类讥讽话感到非常生气,但现在,虽然安那达先生的耐性有时都经不住卓健德拉的嘲弄,汉娜丽妮却始终学着纳里纳克夏的榜ึ样,柔和地笑一笑了事。她现在终于找到一种可靠的、坚定的、全面的精神上的支持了,羞愧的感情实在不过是一种可鄙的怯懦。她也完全知道,她的朋友们在讥笑她,说她现在的这种生活简直是一种反常的现象,但她对纳里纳克夏的信任和她对他的那些理想所抱的崇敬之心已使她有了一种敢于和全人类对抗的力量,她现在站在任何人的面前๩也都毫无຀羞怯之感了。

一天早晨,她洗完澡、作完祷告之后,打开房间里的窗子,独自坐在窗前๩沉思,忽然间,安那达先生领ๆ着纳里纳克夏走了进来。汉娜丽妮一时简直是兴奋得不能自持了。她立刻๑先后在他们两人的前面匍匐下来,恭行大礼。这种礼节原是只适宜于对待自己的父母或年高有德的师长的,因此纳里纳克夏颇็有些弄得莫名其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