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那头一泻而入的空气令我朝后一个踉啮。
“打开看看。”
地方原本不小，不过容纳我们这许多人，就有点困难了，只能挨个挤在一起，围在显示器边。每个人都专注着屏幕上那堵青灰色的墙，足足五分钟็的时间，没出一点声音，静得只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程舫怎么还没回来。”又那么干坐了会儿，看了看表，林绢有点不耐烦地轻声咕哝了句。确实，从离开到现在都有两个多小时了，按说可以从这里到เ市区打个ฐ来回，可程舫还没回来，也始终没听到外面我们所期待着的警笛声。开始有点焦躁起来的可不光光只是我和林绢，客堂里站着的人越来越多，都没什么闲心坐着喝茶了，一边探头看着窗外，一边议论纷纷。只有刘君培还跟最初时一样一个人在角落里安静坐着，喝着茶，涂抹着手里的稿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一点关系似的。
忽然有种隐隐的感觉，我想可能这小东西知道些什么เ，关于我们目前的状况，关于这屋子里存在的魔力。甚至有可能ม它会知道突破这个围困的路，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那只兔子……想到这里赶紧追了上去，跑到เ二楼却再次没了那只猫的踪迹。
可是那些景象和他们说的那些话，却并没有就此消เ失。
事情来自于昨天那ว通电话。
经过一夜的暴雨，第二天天气好得出奇，太阳一大清早ຉ就把整条街晒得金灿灿的，可是我的心情却消เ沉得像片透不进光的灰谷。
“什么？？”
“你说你看到张寒背后有个灵。”
“对。”
“其实它不是。”
“你怎么这么肯定？”
“那天回来时你的样子就说明一切了。小白，你见过的那东西多了，哪一次被搞成这样过。”
“我……以为只是害怕。”
“害怕？”他嗤笑，然后把一笼馒头放到เ火上：“如果不是带着锁麒麟，你那天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那ว东西凶得很，亏得居然能让你撞到。”淡淡的话，不知怎的叫我背后一层冷汗。
狐狸并不知道这点。
他忙里忙外的，所以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我希望这是他在夸大其词，他总爱这么做的不是么เ……“他们去过长沙是不是，”从外间拿了只蒸笼进来，狐狸又道：“再继续问，没准她会告诉你除了长沙，她还去了更遥远一些的地方แ。而那种布么，我告诉你，当地人根本不敢收，更不要说拿出来卖，除非有心去坑你。那布完全就是块蛊。蛊，知道不小白，上虫下皿蛊，不知道的话问对门卖狗皮膏药的去，他没准有收集过一点。”
“蛊不是虫么？？”
“那是谣传。”
“那……很难解决？”
“当然。中蛊的话，要解决，是很难跟解决鬼缠身那么简单干净的，少不得要做点牺牲。”
“什么样的牺牲？”我问。
狐狸笑笑，丢掉蒸笼，冲我伸出一根指头：“艾桐和张寒，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第三章
最后一次见艾桐，是旗袍的事过去一周之ใ后。
自从那事以后，艾桐一直都没联系过我，连电å话都没有一个ฐ，未免叫人担心，耐心等了一个礼拜，实在等不住了，我不请自来去了她家。
到她家时她正坐在门口烧着东西。
我很惊讶她居然在烧那些东西，一箱一箱，一包一包，全是她过去一直到现在存的各种刺绣。一直以来她都把它们当宝贝似的收藏者，很多还裱๗在了镜框里，可是眼下全拆了，散乱的堆在地上，再被她一把把抓起来丢在火里。
你在做什么？当时忍不住问她。
她笑笑，大扫除呀宝珠，新房里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只好烧掉了。
看起来倒确实是在大扫除。
所有玻璃制ๆ品都被从原来的地方卸下来了，包括镜子，用被单一层层包了个严实。房间里充斥ม着油漆味，每堵墙都被重新粉刷็了一遍，雪白雪白的，许多旧的家什和箱子都被理了出来，那些她当初搬家时都没舍得丢的东西，现在全被堆在了客厅中间。有些看上去还都很光鲜的，那些我姥姥时代的缎子被褥，大块大块地搁在箱子上沙上，五颜六色，散着浓浓的樟脑味，等着被处理。
我受不了外头那股呛人的烟味，就一个人在那堆东西里坐了下来，看看有什么好帮她整理出来留下来的。
理着理着手一扯扯出一段鲜红的布，细看原来是艾桐那间被剪ຘ破了的旗袍，不知怎得被她放在了一只樟木箱的最底下，整件衣服都已经碎成了一堆破布头，只有胸口和手腕的地方还是完好的，陈旧但坚韧的张扬着上面那些褪了色的刺绣古老的生命力。
“艾桐，这也不打算要了吗？”拿在手上，我问门口的艾桐。
艾桐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到我手里的旗袍，似乎呆了呆。我想那瞬间她眼神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看出来，因为她表现得实在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在后来的事情没有生之ใ前。
“是的，”她道：“我已经在婚纱店里租了一套，这件没什么用了。”
“可以给我吗？”想着是不是要拿回去给狐狸看一下，可还没等收起来，她三步两步过来把那ว件衣服从我手里抽出，转身丢进了火里。“不要了，这么晦气的东西，留着它做什么。”她说。
然后听见她问我：“宝珠，你着袋子里装的什么。”
“啊，是给你的礼物。”
“很漂亮的镜子……”
“古董店里淘来的，喜欢吗？”
“喜欢。”
回答得很快很干脆，但我想她一定不喜欢，因为她都没对镜子多看第二眼，放下就继续烧她的料子去了。
忍不住再问她，都烧了干吗呢，实在没地方放，卖掉或者送人不是挺好。
也不知道她听到เ没有，她一直没回答我。只是有时候偶尔的一两个动作，看得出来她还是有点舍不得。她会对着一块料只看很久，摸摸上面的针脚，反复看着它的花样。可最后还是很坚决地丢进火里，看它一点点萎缩。
“宝珠，”替我看看这里好吗。坐了会儿打算告辞离开的时候，艾桐突然对我道。我走到เ她身后翻开她的领子。
“这两天老觉得这里很痒，可是镜子都包起来了，懒得在拆开，你帮我看看是不是长什么东西了。”
我往里头看了看，觉从脖子以下，她背上了几道红色的东西，好像被什么เ东西抓过似的，不过颜色挺浅。
“疹子吧。”我说。
“帮我涂点风油精吧。”
“好。”
“真痒。”
这天之后我再也没看到艾桐。
我曾以为ฦ我完成了我想要做的。狐狸问，艾桐和张寒，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这问题我考虑了一个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