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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二人相向而行,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在相隔数步站定,舒亚男终于坦然迎上了对方的目光。她知道,无论自己้如何装扮,都骗不过对方的眼睛。

“哪方面的消息?”明珠疑惑地问。

老者微微一笑,“只要两位姑娘喜欢,老夫拱手相赠。”

舒亚男警惕地打量着对方,突然觉老者依稀有些面熟,跟着就想起,自己在雅风楼曾经见过这老者,当时以为他不过是雅风楼的普通客人,所以没有特别留意,没想到对方竟然追踪自己到เ了这里!

“等在这里,我立刻将银票຀送过来!”说完南宫豪风一般出门而去,经过楼ä下大厅,他招手将张敬之叫到跟前๩,往楼上一指,“盯着张公子和他的夫人,他们要出了这雅风楼一步,我唯你是问!”

十万两银子是一笔巨款,但跟可以赚到的银子相比就微不足道了。南宫豪想了想,急忙问道:“这位异人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见他?”张公子犹豫道:“他就在杭州郊๦外隐居,不过他从不见外人,恐怕……”

一个ฐ赌坊的打手将匕递给了他们,几个老千毫不犹豫,手起刀落,每人依次切下了自己一根手指。几个老千虽痛得满面煞白,却咬牙没有吭上一声。或许他们在走上老千这条路之时,就已๐经做好了今日຅的准备。

南宫豪一声冷哼:“只要你作证指认这几个老千,我可以饶你一命!”那伙计毫不犹豫地连连磕头:“我愿作证!小人愿意作证!”南宫豪转向那几个老千,冷笑道:“你们是要我报官,还是按道上的规矩办?”

柳公权原本是为ฦ追查公子襄才来到苏州,听闻福王千金失踪,他立刻丢下毫无进展的追查,随苏州ะ知府匆匆赶来。仔细询问郡主失踪的经过,听到有个女人曾被郡主救上船,之后郡主才突然失踪,柳公权忙问:“那女人什么模样?”蔺东海想了想,在自己脸上比划道:“那女人脸上有一道疤,很明显!”柳公权一怔,若有所思地望向天边,“原来是她,她为何要带走郡主?”“柳爷知道那女人是谁?”蔺东海ร忙问。

照ั约定的暗号轻轻敲了敲门,就听门里一声欢呼,明珠郡ຉ主惊喜地打开房门,将舒亚男一把拉进门,兴奋地连声道:“我方才还一直在担心,怕你拿到翡翠凤凰后就丢â下我不管。对不起,是我错怪了姐姐。”舒亚男感觉脸上有些烫,忙敷衍道:“怎么会?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所以后来我又担心姐姐遇到了什么เ麻烦,我却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急死我了!”明珠郡主ว说着将舒亚男ç拥入怀中ณ,一脸຀关切。此刻她已๐换了一身男装,显得秀美俊朗,面若美玉。脸上那兴奋与喜悦交织的笑容,如孩童一般单纯。面对她那淳朴天真的笑颜,舒亚男ç突然为自己方才的打算感到愧疚,第一次被人亲昵地称作“姐姐”,她心中不禁涌起一种保护她的冲动。她忙对明珠道:“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你这一失踪,官府恐怕很快就会全城大搜查!”

金彪望望舒亚男消失的方แ向,垂头丧气地问:“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老老实实去向莫爷复命,就说咱们失手了。”云襄若无其事地转身就走。金彪忙追上他,小声问道:“公子,我不明白,咱们为何要隐瞒身份投靠那个瞎眼狐狸?”云襄淡淡一笑:“莫爷在江南根深蒂固,门人弟子遍及苏杭。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靠上这棵大树,做起事来才能事半功倍,得心应手。走吧,莫爷恐怕已经等急了。”

舒亚男无法挣脱๳南宫放的掌握,不由急道:“你敢欺负良家妇女,不怕大明律法吗?”“良家妇女?”南宫放大笑,“你携带凶器闯入我私宅行凶,根本就是个女飞贼。你就算告到官府,也๣不过自取其辱。”说着他一只手已摸上舒亚男的胸脯。舒亚男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惧,本能地转身想逃。谁知刚打开门闩,南宫放就追了上来。他一手揽住少女的纤腰,一手在她身上肆意揉捏按摸起来。

南宫放若无其事地笑道:“舒姑娘是在逼在下动粗了?就算我设局引戚天风入彀,巧取平安镖局又如何?没想到舒振刚还有这么一个漂亮泼辣的女儿。我本来还不知你老爹有你这么个ฐ宝贝,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若不笑纳,实在对不起你那死鬼老爹。”

“到了!公子走快些!”阿毅兴冲冲地加快了步伐。云襄跟着他来到茅屋前๩,就见一个古稀老者迎了出来,满面悲戚地对阿毅急道:“阿毅你可回来了,静空师父快不行了,他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

“师父!”阿毅丢下云襄,一头便冲进了茅屋。那老者满脸忧色,也没心思招呼客人,跟着阿毅就匆匆进去。云襄抬头看看茅屋上那块牌匾,上面篆刻着“济生堂”三个大字。他心中有些奇怪,只听说少林有达摩堂、罗汉堂,却从未听说过有济生堂。

举步进入屋中ณ,只见茅屋里面并没有供奉任何菩萨罗汉,大厅正中只有一幅笔力遒劲的楷书中堂,上书๰: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病残者皆有所靠,是为济生堂宏旨ຈ。最后落款是空灵飘忽的两ä个小字——静空。

云襄默默体味着这句由孔圣人的话改写而成的中堂,心中ณ敬意油然而生。文中ณ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赈济天下的胸襟,与他心灵深处那种“为ฦ天地立心,为ฦ民生立命,为ฦ圣继传绝学,为ฦ万世开太平”的文人情结,生了强烈的共鸣。仰望着有些古旧的中堂,他不禁在心中ณ暗叹:这,或许才是佛陀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本意吧!

“师父!师父!静空师父!”里屋突然传来阿毅的哭喊,云襄忙跟着进去,就见简陋的云房内,一个须ี眉皆白、满面枯槁的古稀老僧正于蒲团上盘膝而坐,几个残疾老者跪在他身前,人人垂泪,却没有哭泣出声。老僧气若游丝,已๐届弥留แ,却还强提着最后一口气,浑浊的双眼定定望向虚空,似乎不愿就此圆寂。

云襄默默来到老僧面前,低声问:“大师๲,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老僧喃喃低语,声如蚊蚋:“这世上可以没有达摩堂、罗汉堂甚至少林寺,却不能没有济生堂啊!”

云襄心底突然涌ไ起一股难抑的冲动,如受神๰召,他默默在老僧面前跪下,凝望着他那浑浊的双眸轻轻道:“大师,云襄愿接过你手中的济生堂,让它永世流传下去!”

老僧散乱ກ的目光渐渐凝聚到云襄的身上,二人默默对视,俱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เ了彼此的灵魂。老僧枯萎的脸上渐渐泛起宝相庄严的微笑,就像看到了命中注定的衣钵传人,他如释重负地轻轻一叹:“老衲总算等到了你!”

虔诚地接过老僧手中那ว柄锈迹斑斑的钥匙,云襄轻轻道:“大师๲放心,我会让济生堂在我手中扬光大。”

老僧长如释重负地长吁口气,慢慢闭上了双目,头也缓缓耷拉下来。

“师๲父!”阿毅放声大哭,想要上前๩唤醒静空,却又不敢冒犯他的遗体。云襄拍拍孩子的头,轻声安慰道:“静空师๲父走得很安详,他已๐经去了他心中的极乐世界,你不用太悲伤。”

默默离开茅屋后,云襄对金彪轻声道:“明天送一百两银子过来,以后每年,都要拿出一笔银子供济生堂开用。”

金彪理解地点点头:“公子,少林那些秃驴,实在不像是真正的佛门弟子,只有静空大师和公子你,才有些像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人。”

云襄默默摇头:“其实慈悲之心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相通的,无论佛家、道家还是儒家,都不乏็悲悯天下的圣人。当然,也都不乏欺世盗名之ใ辈。”

金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看天色不早,忙催促道:“咱们快回去吧,跟踪那两ä个女骗子的兄弟,应该有消息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