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稚子情

换上医女奉上的里衣,找了一个无人的小池子,先用手轻轻试了试水温,然后慢慢滑入水中ณ。这里衣也比较特别,不同于以往大唐女子在闺房内穿的那种拖及脚๐面的带着长长裙摆的连胸内衣,而是自胸ถ以下、至臀而止的一片纱巾๢,只有一个带子自背后系住,仿佛一条浴巾裹๥在身上,又像是一件保守的泳衣。

侍女引领我在一个ฐ类似小瀑布的荷花形喷泉前止步:“请娘娘更衣淋浴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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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位既ຂ美且慧、风姿ู绰约的俏丽佳人零落于战火中,会有怎样的命运呢?

“适儿!”我坐起身,适儿乖巧地递过一个靠枕给我垫上,半倚在床上,拉起适儿的小手,我神色平和的轻声询问:“为什么เ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被太学的师傅责罚了?娘不是说过,男人尽可以开怀大笑,却不能心思过重、轻易流泪吗?”

“娘!”适儿把头埋在我的身上,趴了好一会儿,我用手轻抚着他的头。

适儿抬起头,眼中泪花闪过:“娘๤受委屈了!”

我鼻子一酸,强忍住心中悲意,从唇边展开一丝笑容:“小孩子懂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娘,芸姨ถ说小妹妹走了,娘๤病了!”适儿终于没能ม忍住,晶莹的泪珠随即滚落。

我一把将适儿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小脸:“娘๤有适儿就够了,做人不能ม太贪心,知道吗?”

适儿挣脱了我的怀抱,脸上泪迹未干,却是满脸的坚定,纂起小拳头说:“娘是被人害的,我知道,可父王不是在娘身边吗?为ฦ什么不能保护娘呢?”

这孩子倒真是继承了我和李豫的敏感,仿佛什么都瞒不了他。我想了想,终于决定坦白地将事情经过讲给他听。

“我知道了,这是他们的一石二鸟之ใ计,好狠毒呀!”适儿一脸气愤。

“适儿,娘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记恨谁,找谁报仇。”我拉过适儿,盯着他的眼睛向他灌输:“娘๤只想让你知道,与人博弈最重要的是知已知彼,既不能ม妄自菲薄也不能盲目逞强,你说此计策之所以得逞,胜在哪里?”

适儿皱着眉头细想,这个动作与李豫如出一辙,我不禁失笑。

“娘,适儿知道了,他们对于娘和永新า娘子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知道你们互为ฦ知己,算准了你们二人会为了救对方而舍身相救。”

“还有呢?”我心中一喜,孺子可教。

“嗯……”适儿微微沉思,继续说道“就是天时、地利,当日宴会嘈杂,九๡龙池掩映在花草树木之间,偶尔生点动静终不会引人注意。”

“好聪明!”我不由á拍手赞道。

“娘,如果严查传递信息的宫女和玉笛丢失两件事,定能查个ฐ水落石出。”适儿一脸惊喜,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娘说不能ม,你细想想为何不能?”

适儿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仿佛想明白了,很是气馁地说道:“我们一查,他们就会杀人灭口,查不到实证,反而害了那些宫女。”

“好孩子!”我一把将适儿拉在怀中,心中大喜道:“虽然一直想让你远离这些阴谋构陷,但你身为皇族之ใ人,如果不能ม有所知就谈不上防范了!”

“适儿,娘๤给你讲这些,只是想让你在这活生生的例子中总结出避祸ຖ求安的法子,并没有想让你真的去做什么,你可明白?”我不得不再次仔细叮嘱๥。

“适儿明白!”适儿认真地点了点头,忽又说道:“我以后才不给自己找麻烦呢!”

“怎么เ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李豫推门而入。想是在门口听得久了,赶上这句没听清楚,才忍不住现身。

适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豫,一本正经地说道:“适儿以后所娶的一定是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为什么?”我忍不住插嘴๨问道。李豫看了我一眼:“这你还不明白,适儿看我娶了你后,整日຅为你担惊受怕、牵肠挂肚,如果娶ດ一堆不爱的女子进府,就不用操那ว个ฐ闲心了!”

“什么?”我一脸惊愕:“适儿,你真是这么想的?”

适儿脸上慢慢染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在我的一再追问下,终于开口答道:“我要是遇见一位心仪的女子,一定不忍心让她在这宫廷权力角逐中ณ沉浮,在民间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好吗?我就远远看着,这样也伤不了她,我也不会做事瞻前๩顾后、束手束脚,这样多好!”

看着适儿一脸຀的憧憬,我和李豫相对无语。是呀,与其相儒与沫不如相望于江湖,难得他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见地。

“适儿,不早了,该入宫了!”李豫清咳一声催着适儿。

适儿忙向我和李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李豫走过来,挨着我坐下,神๰色中有一丝忐忑,还有些许的探究,淡淡的笑容始终呈现在他的脸上,终于,他开口问出了那一直盘旋在他心中的疑问:“那个男ç人就如适儿一般想放你去自由驰骋,而我却把你牢牢地缚在身边,这么เ多年,你可觉得遗憾?”

那个男ç人?我眼中充满疑ທ惑,难道他知道葛勒?

他点点头:“那ว个ฐ西域商人,我知道你们合作经营着不厌坊,他对你存着一份爱慕之情……”李豫终于还是将那两个字说了出来,是的,就是爱慕,否则不会对她的好恶如此清楚,不会在季节更迭和她生日的时候为她准备那ว些礼ึ物,那份殷勤代表着牵挂,连续十年不辍,即使是李豫自己也从最初ม的反感和隐忍变成了谅解和遗憾。

葛勒,他说的是葛勒,他知道他的存在。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

我的思绪停滞了,看似我选择了生活,其实我仍然不过是一粒棋子,在历史的棋盘上任人游戏摆布,我什么都没有主宰,什么都没有把握住。

“适儿是很聪明,但是他终究是个孩子!”李豫嘴๨边浮现起一丝淡淡的苦笑,盯着我的眼眸,一字一句像是要盯进我的内心:“放飞所爱的人,远远地看着她,听起来很美,但是如果那副画ฑ面中,她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他,一个ฐ同样深爱他的男ç人,那ว种感觉还美吗,真有人能做到吗?”

李豫望着我,淡淡的笑一直挂在他的脸上,再没有说一句话。

宠极一时,几乎与贵妃玉环比肩的永新า娘子许合子终于离开了教坊,也离开了长安,不知是重回故里还是漂泊异乡,经过在长安城中的浮沉经历,相信她已经有足够的坚强生存下去。

在府里被禁足了半年多,我终于得到机会可以外出,于是径直来到不厌坊。这座自大唐天宝元年,由我和葛勒筹建起来名噪一时的茶肆,昔日的乐人、舞者都已嫁的嫁、走的走。如今这里只剩夏禾一人,看着她在店内忙碌,我心里很欣慰又有些歉意。

“娘娘!”夏禾看到我,笑着迎了上来。

“夏禾,咱们今日出去走走如何?”我拉起她的手:“又到秋日了,我们初遇就是在初秋时节。”

“是呀!”夏禾理了理鬓,跟柜上小二吩咐了几句,就随我走出门外。我指着候在一旁้的马车,无奈地笑了笑,小元子立时凑上前来扶我们上车。如今小元子已经成了我的影子,不管去哪儿都守在十步以内。

“娘娘๤,想去哪儿?”隔着帘ຈ子,元子殷勤问道。

“夏禾,你可有想去的地方?”我问夏禾,来到大唐十年,我所去过的地方不过就是静莲苑、不厌坊,再有就是王府和皇宫。

“娘娘,我还是想去曲江池看看。”夏禾面上带笑,一脸的憧憬。

“好。”我也欣然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