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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折翼人生(3)

8月14๒日຅是规定榜ึ的日期。一早,我就守在家里,焦急地在房间里等着,有时受不了就躺在床上静听一颗心在怦怦地跳。宣判ศ的时钟不停地嘀ถ嗒嘀嗒响着,不知道在哪一个ฐ时刻,叔叔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一份“通知书”。他上楼来,声音颤๶抖地对我说:“是落取”!突然,我的心停下来,接过“落取通知书”看了一遍,似乎还镇静了好一会,但很快就象丢了魂一般,感到身子轻飘飘似在太空中ณ飞行,脑子里一片空白,说不清周围是些什么。我盲目地在房里来回走过一遍又一遍,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一会儿我无意识地冲下楼去,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爬上来,不知道做什么เ好。妈妈和叔叔都为我担心,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出他们以为我疯了。我只好极力抑制住自己,反过来安慰他们:“考不上大学没关系,能ม有个工作也好。”我真想立刻๑就去工作,好把这一切都忘却。我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我突然想唱支歌,希๶望歌声能驱散心中的郁๗闷,可是声音那样嘶哑,唱上一段就没有兴头接下去。我又想吃点饭,希望食物能ม填补身体的空虚,可是吃了一口又没有味道,牙齿也使不上劲。妈妈看我这样,坐在一旁偷偷地流泪。我觉得不能呆在家里,免得他们和我一样难受。我决计跑出去找同学。

有一位同学的言出于意料é,是替我抱不平的:“我有个意见,为什么เ把‘交心’也๣贴出来?不是说要保密吗?”是呀!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要求所有团员要向组织“交心”,说是正如信徒对神父的忏悔一样,“知错就好,说出来没有人会知道,上帝会宽恕你的。”但团宣委马上解释说:“对大部分同学的‘交心’,我们绝对保密。比如有一位同学把最见不得人的事也๣交代了。我们至今替他保密。对何海ร生不一样,你不公开,他也早ຉ已泛滥,就象浓疮是包不住的,还是公开出来,让大家都来帮助他更好。”这是十足的强盗逻辑。所谓“交心”,完全是种骗局。那些人一旦ຆ找不到别ี人的缺陷就心里不舒服,总是想方设法要将人家身上的所谓‘肮脏东西’给挖出来,才肯罢休。如此才感到“安全”,才显得他们是最“干净”的,也๣即最“革命”的。

我极力克制住自己้,我的心已๐不象前๩几天跳得那ว么厉害。担心的事终于来了,再用不着提心吊胆。倒是害怕另一种情况生,面对一张张揪人心肺的大字报,别ี让自己的感情有丝毫冲动。任何表情上的变化都可能ม引起旁人的猜疑,以为我对提意见的同学不满,对大字报有抵触。要知道,任何流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后果都会更加严重。我在心里不停地安慰我自己,相信一切都会过去,不知道羞涩和难为ฦ情,象置身于炮火弥漫之中ณ顾ุ不得满脸尘土一样。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给自己้也๣写了两ä张大字报,因为报纸上曾经赞扬过这种自己揭自己的行为。但是我的材料é是捏造的,我确实找不到自己对党有什么过错。我还在天真地希望这一行动可以得到เ团支部的肯定,可以获得宽恕,减轻自己的“罪责”。(待续)

四月份学校团委布๧置“开门整风”。一时天空乌ไ云翻滚、雷声隆隆,笼罩着可怕的气氛。我象一只受伤的羔羊在茫茫的草原上不知所措,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恐怖使我叫不出自己้的声音。仿佛眼前所有的人都将变成冰雹打在我身上,一场灾难眼看就要降临。

可是我没有料到怀疑是如此可恶,积仇竟这般长久ื。它后来竟成了我人生不幸的转折点。当时我并不知道内部已经因“大鸣大放”给我扣上一顶ะ不大不小的“中ณ右”帽子,这种“帽子”是不公开的。照ั当时的政策对中ณ学生也是不适宜的,可我偏偏遇上了,从此灾难不断ษ降临到我的头上,使我失去美好的理想和希望,过早蒙受痛苦和折磨。如今回想起来,不能不感到深恶痛绝。据知情者后来告之:“大鸣大放”期间,学校专门组织几个团干部在夜间打着手电筒,一一抄录同学的大字报,汇总编印。学生毕业后,那些可怕的材料分别ี被装进各人的档案里,送至有关单位。几个侥幸考上大学的,也๣因为“现黑材料”又被清退回家。个别ี顺利ำ过关的,在历次运动中ณ,一不留神也๣被那些材料拖垮了。我的遭遇更不用说,背着黑锅,不但大学进不去,连找工ื作也๣难上加难,甚至影响到恋爱找对象,成为ฦ一辈子也说不清、洗不净的污点,如影随人,伴我度过人生,成为ฦ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随时可抓的鞭子。并且从此被迫步入险象万千的峡谷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在一条狭窄而崎岖的人生道路上,提心吊胆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