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来了就开会，烦死了。我们几个在换衣间换衣服。顾双双穿了双新凉鞋，后跟不系带儿那种。我问她在哪买的多少钱，她冲我呲牙说不知道。德行样！小玉换完衣服磨磨蹭蹭不走，问我讲什么？我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是院长。我让她先去，我把帽子戴上。
其实我知道，就是不想现在告诉她。院长不想用她了。
前天，我一天没闲着，差ๆ点连口水都没喝上。开门就是三个ฐ预约顾客，一个面护，两个ฐ全身茱丽。这些都忙完了，又来了个拿当天报纸广告来的新客，院长也让我做。我做的时候小玉就在旁้边看，不懂她就问。院长让我带她。那会儿院长不在，二部那ว边有顾客要祛斑á，我就让小玉给顾客做面压，结果顾客不满意，说她手法不行，该使劲的地方不使劲，不该使劲的地方弄得挺疼。我刚给顾客做完，院长就回来了，在楼下吃爆米花等顾ุ客下来后忽悠人家办年卡。
顾客下楼ä穿衣服照镜子。院长问她满不满意，然后把小玉好一通数落，把我也捎上了，说多干点能ม累死你呀。
昨天，我，院长，文燕，好像还有会计，我们几个在前台，院长问会计小玉来多长时间了，会计说快二十天了，院长说干满这个月让她走人，嘱咐文燕不要安排小玉拿顾客练手，实在人手不够了，把不太挑剔的顾客给她做。这些我都没跟小玉说，她们几个说没说我就不知道了。小玉问我，说明她有预感了，也可能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了。
我换完衣服出来她们都在前台坐好了，围了一圈。院长正对门，她旁边的椅子空着，谁都不想挨她坐。我坐哪都行。
我坐下后，把椅子往小玉那ว边挪了挪。院长斜楞我一眼，问我顾双双上哪儿去了？我没吱声。文燕在我腿上拍了一下，说张，去叫双双快点。我告诉她我出来里面就没人了。小玉看看文燕又看看院长，没说话脸先红了，她说双双姐去洗手间了。一句话就这么几个字，她说得结结巴巴的，跟个ฐ受气包似的。院长听完，冒出一句小驴拉磨屎尿多。文燕扑哧笑了。院长说你别ี笑，咱家美容师活儿干得不咋地，毛病比谁都多。文燕说哪能啊院长，看你说的。院长说你刚来你不知道，有时间我慢慢跟你说，三天三宿说不完。
神经病！
顾ุ双双出来了。翻着白眼儿出来的。卫生间就在一楼，刚ธ才那些话她在里面都听见了，趁院长没注意她瞪了院长一眼。给她留的位置是院长对面，她让左ุ小云坐过去，她坐左ุ小云那。
文燕说人都齐了，开会吧院长。院长没说话，伸手到玻璃板底下，拿出预约登记表，问文燕今天有几个ฐ预约的。文燕说四个ฐ。院长说都谁的？文燕说小张两个ฐ，顾双双一个，左小云一个ฐ。院长说就这四个？文燕说对，就这四个ฐ。院长说二部现在忙得要死，小魏光膀子干，你们这边可倒好，闲得坐前台抠脚丫子聊天喝茶水。文燕刚想说什么，院长按住她胳膊，接着说我们这边顾客来了留แ不住，往外推，成天就知道吃那几个ฐ老顾客。越说越激动，突然来了个高八度。
“而且呢，从来都不想着卖咱家产品！化妆品在柜里过期长毛臭了跟她没关系！就愿意挣那点死工ื资！就这点出息！”
文燕看了左ุ小云一眼，说小左昨天卖了一瓶晚霜。院长说是吗？左小云点头，院长说那你怎么不连日霜一起卖她？左ุ小云说顾客有日霜，才买不长时间，还没用完呢。院长说那ว你就应该告诉她咱家是纯天然的，不含杂质，美白保湿效果世界一流，别ี人家产品跟咱家没法比。
“行啊，”院长说，“好歹你还鼓捣出去一瓶。
小玉始终低着头。顾双双看我。文燕看着院长。院长跟文燕说：
“咱家美容师是大爷，客少了怪我不打广告，现在一个月投好几万广告费，又说我编的广告没力度。现在我找了个ฐ有力度的，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说的。”
文燕问院长：“咱家聘新人了？”
院长说：“也不是聘，一个朋友，策划高手，现在辞职在家写小说呢，我磕头作揖，左一次请人家吃饭，右又一次请人家吃饭，我说吴啊，你帮帮大姐吧，你不帮大姐，大姐明天就得关门上吊。”我们几个ฐ都憋不住想笑。院长接着说：
“我说我在美容院附近给你租房子，大姐挣钱了少不了你的，过两年我老了我就把美容院给你管，总算答应来了。”
我看见顾ุ双双撇嘴了。该撇！
院长说她本来想让文燕策划美容院广告，可她刚来，比瞎子强不了多少，说我是靓颜老人儿，可我就会写自己名儿。文燕、顾ุ双双、左ุ小云一直憋不住想笑，左小云好象快憋不住了，假装摸鼻子挡脸。
我一点不生气，对院长这种人我早习惯了，我这耳朵听，那ว耳朵冒，没这两ä下子我能成靓颜老人儿吗？院长眼睛看着文燕说我活儿干得还凑合，可就是不想在这里起好作用，就愿意瞎搅和。
“来一个ฐ新美容师，她就把人家叫到一边搂着脖ๆ子穷嘀咕，把咱家这点小秘密全都告诉人家了，结果两天半，人家走了，到别人家干去了。所以呢，咱家总聘不上好美容师，就这些破烂儿在这撑着。”
我连看都不看她，说去呗，我没听见。文燕几次插话插不进去。顾双双好像在底下摆弄什么东西，可能是指甲â刀。
电话响了。院长让文燕接。文燕拿起电话说喂你好，靓颜美容---ๅ--ๅ-对，你是看广告了吧？文燕刚说到这，院长忽地站起来，一个箭步扑过去，把电å话抢到她手里。
“喂，你看广告了想咨询一下是吧？那我告诉你----ๅ--ๅ对，换人了，刚才跟你说话的是我们家新า聘的店长，她业务不熟，我是院长，我一听你是新客，我就抢过来接待你了，因为ฦ我想争取你这个顾ุ客，你想咨询什么项目------ๅ我们家祛除皱效果特别好，绝对不反弹，这你放心，我们用的是日本进口原装设备，你可以过来看看，你现在来的话，还有优惠，六次除皱送一次美白护肤----ๅ--我给你预ไ约一下？--ๅ--ๅ--你什么时间来--ๅ----上午我在，你贵姓----ๅ--姓刘，好小刘ถ，我们家有两ä个店，二部是新开的，你想在哪做都行，对，都是我亲自给你做--ๅ----好，再见。”
院长撂下电话坐回到我们中间。
“电话不能那么接，”院长对文燕说。文燕愣了。院长说：“我一听就知道是同行，派间谍打听咱家底细来了。刚ธ才说到哪了？”
“搞策划ฐ的”，文燕说。
院长恩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用手一划拉，“把屋好好收拾收拾，我去接小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