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辛苦了。”古莲抬起头时看到的已经徐大夫的背影了。
汪教授说完就进了他的办公室,在他的身后跟着两ä个实习生,古莲知道他们一定是要给汪教授的办公室打扫卫生的,所以古莲不用急着去,她开始了换衣服。
门开了,开门的女孩儿是一张苍白清秀的脸,她的眼睛里满是忧郁和伤感。
1989年的秋天,师琦二年级的时候她调换了宿舍,事前也没有告诉梁楚。周末的时候,梁楚又去了她原来的宿舍,当他鼓起勇气正要敲门时,他看到了贴在门上的纸条,“找师琦请到5o6”。此刻的梁楚如释重负,这个宿舍的女生因为ฦ不喜欢师琦也从未给过梁楚好脸色。
“真的决定要走了?”孟梅在一张病历续页ษ写道,然后把纸和笔推给了古莲。
孟梅和古莲看起来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人,孟梅的个子很高,婚前显得玉树临ภ风婚后则变成了膀大腰圆了。
古莲渐渐走近,梁楚的心跳也逐渐加,这就是他的古莲,他的女神。
此时的梁楚显得有一些悲壮,在他肥白圆润的脸上失去了惯常的笑容,眼镜后的眼睛竟有几分悲哀。梁楚和古莲恋爱过,但他们不曾有过这样一刻的轻松,如果时光倒流,不,时光是不会倒流的,或者-ๅ----
最后一个病人是一位老者,他只是一点皮肤划ฐ伤,古莲让实习生独立操作,自己则坐到了玻璃窗前的转椅上。
今天古莲上的是白班。主班医生负责急救病人,所以一般上白班的时候工作要相对轻松一些,但今天的班古莲上得并不轻松。
古莲缝合好了伤口,小孙随即撤走了缝合包,在古莲打绷带的时候,警察开始了问话。
“她是谁?”警察回头看一眼墙边的女尸。
“是我老婆。”
“是谁伤了她?”
“是我。”
“几点钟?”
“午饭后。”
“大约几点?”
“一点多吧。”
警察的语气平和,声音低沉,男人回答得也很平静,像是两个朋友在倾心交谈。
“你为什么这样做?”
“她背叛了我。”
古莲不禁向那具女尸看去,如果她还活着,她又会说些什么เ?
“她死了?”男人抬眼看着警察问。
“死了。”
“我却活着。”
“是,你活着,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弄得,我想死。”男ç人重又闭上了眼睛,警察也不在说话,仍旧捧着男人的头坐在床头的椅子上。
古医生给那男人贴上了最后的一条胶布,是该离开的时候了,靠墙的女人,古莲固执地还把她叫做女人,一直没有给她蒙上被单,是不是我们更希望她仍活着,或者我们是在减少自己的恐惧?
“大夫,怎么เ样了?”古莲刚ธ出抢救室的门,一个男孩子便迎了上来,古莲一怔,但随即又恢复了医生的镇定。
“你是谁?”古莲说完就觉得自己้比警察的问话都严厉!
“我,”男ç孩略有迟疑ທ。
“你去挂个ฐ号好吗?”古莲想到了下一步的工ื作,语气变得委婉了一些。
“好”男孩子像是很感激的样子转身离去。
古莲回到办公室,摘了口罩洗了手后,男孩子也就拿了病历本进了来。
“女人来的时候已经死亡,男ç人的胸前有一道刀伤,所幸刀口不深,出血也不多。”古莲摊开病历本边写边对男孩说,等古莲抬头看他的时候,男孩很刻๑意地回避古莲的目光,男孩子的表情也很特别ี,不是古莲常见到的那ว种心急如焚,痛不欲生,这个可以说是很俊秀的男孩子有一些慌张,也有一些木纳,目光躲闪不定。
“大夫,我是他们的邻๑居。”男ç孩子看出了古莲的疑惑。
“那他们家里人呢?”
“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
“哦,这样,那你能交一下费吗?”古莲试探地问。
“能ม,能,”男孩子很爽快,接过古莲开出的费用清单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去了。
古莲开始写病历,这样的病例需写得非常的严谨,病人来诊时间,伤口的长度深度出血量等,还要有详细的治疗情况以及用药措施ๅ。
男孩子把交过费的收据给了古莲后一直安静地坐在大厅的角落,稚嫩的身骨板挺得直直的。
护士办公室那ว边不时传来小孙的说笑声,门外的警察也进来要过几次开水。
天不知什么时候亮了,挂号室的窗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古莲的病例和交班报告也都写好了。
“古医生,警察让我摁手印!”小孙急匆匆地进来,在她身后是夜里守着男ç患者的那个警察。
“辛苦了。”警察毫不客气地坐在古医生对面的椅子上,手里厚厚的一叠纸放到桌面上。
“您也辛苦了”古莲疑疑ທ惑惑看着他疲惫的脸说。
“只是一个法律程序,别紧ู张。”
“这样的事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一说摁手印就有一种‘杨白劳’的感觉,可以不摁吗?”
“太可怕了。”小孙附和着说。
“这有什么好怕的,手术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害怕,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手术的时候?”古莲和小孙同时睁大了眼睛。
“你们想过没有,你们手里的刀子、剪ຘ子都可以成为罪犯的凶器。”警察说。
“罪犯?”小孙抢先说。
“对呀,他是一个杀人犯。”
“杀人犯,没想过,那ว时只觉得他就是一个病人,您那时不是也很平常吗?”古莲说。
“抢救室窗外就有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你们知道吗?再说,他只要一动我就会掐住他的脖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