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郑副书记听，最后说：“我不相信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杨惠芝倚在门边，呆呆地望着，直到那辆车不见踪影。
杨惠芝含着眼泪，把刘明抱得紧紧ู的，说：“你不要跟她吵，她提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好吗？”
刘明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刘明在想，吴紫云会提出什么条件呢？只要过得去，我都答应她；太苛刻๑了，我就要考虑考虑，因为是她先提出离婚的。阿弥陀佛，二十多年了，总算了结了！
吴紫云刚ธ吃完早餐，提着篮子准备出门。
刘明说：“走吧，我们去民政局办手续吧。”
“我要去买菜。”吴紫ใ云不理会刘明，提着篮子往外走。
“不是说好了今天去吗？”刘明说着有点气。
“老子不去了！她们都说我这样便宜了你。”吴紫云继续往外走。
刘明拦住她，背靠着门，沉下脸说：“你开什么玩笑？说话反悔？”
吴紫云笑了一笑，拉长语调说：“还是她们猜对了。离婚，你巴不得呢。离婚太便宜你了，我不能上你的当！”
刘明气得抖，她一定是听了院子里某些妇人的挑唆。这些妇人也太可恶了！
“别拦着，我要出去！”吴紫云想扯开刘明。
“以前几次你闹着要离婚，一见我真的要离，你又坚决不离。你都把我搞癫了。这一次，你不离，我也要离！”刘明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吴紫云狠狠地说：“我不同意，你离不脱！”
“那我就去找法院，请法院判ศ！”刘明恼怒起来，斩钉截铁地说。
“到法院我也不离！”吴紫ใ云退了回来，将菜篮子甩在地下。
刘明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往头上涌，太阳穴的血管腾腾地跳，胸口阵阵地疼。他的神经要爆裂了，他要疯了。他恨不得跑到เ厨房，拿把菜刀，一刀砍去，将吴紫云结果了，然后再一刀结束自己้的性命。那样，一了百了，什么เ烦恼都不存在了！这个念头在他的脑แ海里只停留了几秒钟，不，没有几秒钟，只是一刹那，然后就消失了。理智告诉他，那样他会身败名裂ฐ，遗臭万年！
他颓然倒在沙上，象死人一般，脑子里空空的，周围的世界也是空空的，整个大院，整个城市，整个世界，好象只有他一个人，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地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想起老同学郑昭来，该找他诉说一下痛苦的心情。他拨通了郑昭办公室的电话，电å话没有人接，手机又关机。
刘明清醒了许多，他意识到自己不能ม在这里跟吴紫ใ云僵持下去了，他必须马上离开，于是拉门要走。
“你不要走！没离婚，这里还是你的家，我还是你老婆。你昨晚在哪里睡的？是不是去小狐狸精那儿啦？你想吵几句好跑到เ那个小娼妇那里去，没门！”吴紫ใ云断定，刘明昨晚是到秦莉那ว儿去了。
小狐狸，小娼妇，指谁？小杨？不会，肯定是指秦莉。刘明放下心来，脚步迈出大门。
“从今天起，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เ哪里！”吴紫ใ云呼地追了出来。
她这一着把刘明镇住了。刘ถ明只好退回，颓然地坐在沙上，心脏ู突突直跳，脑子要爆炸了。
吴紫云突然高兴起来，口里哼着小曲，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刘明呆呆地躺在沙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是无人觉罢了。
“从今天起，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这句话犹如炸雷，轰隆隆在脑แ海里炸响。以后的晚上，我不能ม够到杨惠芝那ว儿去了，我不能让这个癫婆去伤害我心爱的她。我得小心。他脑子里只剩ທ下这一个ฐ念头。
一会儿，里边房里传来阵阵哭诉声，声音越来越大。“呜…呜……我瞎了眼，嫁了这么个没良心的……
听着她的哭诉，刘明想起了那年阴历腊月三十日的下午。
刘明冒着凛冽的寒风，挑着两小袋理县特产蜜枣回家过年，一进大门，看见吴紫ใ云蹲在右边厨房里生火做饭，屋子里黑烟弥漫。左ุ边厨房，伯父伯母正在忙碌。刘ถ明寻思，先进哪个的门呢？按理我应当先进自己的家，然后再去拜见两位老人。可又想，你要分家，没有问过我，问我，我也会不同意的。父母为ฦ大，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更要孝顺他们。说实话，从小我就怕我那ว伯父，他脾气暴燥，一直不赞成我与吴紫云结婚，如果我先进自己的家，以后他和吴紫云的关系不是会更僵吗？
这时，吴紫云和伯父伯母都在望着刘明，看他先进哪家。他不再犹豫，把一袋蜜枣放在堂屋里，提起另一袋往左，进了老人的门。
伯父伯母很高兴。伯母说：“你那四十来块钱，又要养家，又要吃饭，来回还要路费，以后回来就不要给我们买什么东西了。”
刘明说：“这是理县的特产，买了一点给你们尝尝。”
坐了一会儿，他想过那边去跟吴紫云一起过年，伯母说：“我们的饭做好了，她还早着呢。你饿了，先在我们这儿吃吧，吃一点再过去！”
伯父走到เ堂屋中间，“辟辟啪啪“地放了两挂鞭炮，然后从里屋拿出一瓶酒：“来，喝一杯。”
刘明平时不喝酒，见伯父叫他喝酒，他想今天路上受了点风寒，那就喝一点吧。于是，先给伯父斟了酒，再往自己้杯里倒，陪着伯父慢慢地喝了起来。
喝酒时，刘明看见对面的吴紫云烧燃火之ใ后走出厨房，朝他望了一眼，掉头往屋后拿柴禾去了。刘明知道她在责怪自己้，便装作没看见，低着头喝酒。
酒本来就不好，刘ถ明喝着不是滋味，于是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放下杯子说：“二老慢吃，我过去了。”
伯父伯母也不挽留แ，都说：“好，好，你过去吧。”
吴紫云抱柴回来，往灶里添柴。说是灶，其实只是用一些红砖架起来的一个能烧火做饭的砖堆而已。屋后是山，唯一的一个窗户用塑料薄膜遮着。屋里不透风，柴禾又湿，添进去，火又熄了，满屋子乌烟瘴气。刘明心里有些内疚，把蜜枣提进屋，站在灶前，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吴紫ใ云他见呆呆地站着，便说：“你去挑两担水来，大年初ม一不能到外面挑水的。”
刘明笑着挑水去了。对面伯父伯母还在吃饭，刘明似乎听见他们在轻轻议论：“我们从来不叫他做事，今天一进屋就喊他做事了！”刘ถ明有些不高兴，心里说，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们操什么เ空心？
吴紫云好不容易将年饭做了出来。其实所谓年饭只有一个菜，萝卜熬猪脚。刘明在那边吃得差不多了，拈了几块萝卜慢慢地吃着。吴紫云看看刘ถ明，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地啃着猪蹄。
刘明心想，能将吴紫ใ云迁到理县去就好了。那ว样，她不再受这种苦，自己也不要再吃食堂饭了。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城市户口那ว么严，我一个刚毕业的中学教师哪有那个神通？唉，以后再说吧。
吃完年饭，天已๐墨黑，窗外下起了小雪。煤油灯下，刘明和吴紫云拥被而坐。吴紫云说：“你也不问一问我在家怎么样？”
“我都清楚。”刘明说。
“我天天出工，粮食是够吃了。可吃了饭没有地方拉，你知道吗？”她说。
“那你……？”刘ถ明不知道说什么เ好。他想责备吴紫云为ฦ什么要分家，为什么分了家还怪老人家没给她厕所，但是他觉得自己้作为ฦ丈夫，家里的事他帮不了忙，也应该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