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写的是末？”山东人耿直，爱较真。
山东的好多地方都把“什么เ”两个字简化为“嘛ใ”，胶东人又把“嘛ใ”演变为“末”。
“不不，不是的。”
我故作不信，打开纸皮包，外面一层果然有两ä张一角纸币和一分硬币。打开最里面一层，有一张姑娘的照ั片，我惊呆了，世上还有这样的美人？活脱脱一个王晓棠；“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用在她身上恰如其分，莫九章真他妈的有艳福。
伙食再差，也怪不得连长。那时，总后统一规定，像我们这种兵，每天伙食费是四角九分五厘。四角九分五厘里包括粮食、蔬ຒ菜、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还有煮饭的煤炭。高粱米够吃，豆油每月三两。多亏白菜和土豆是战士们自己开荒种的，否者不知道会低到哪里去？6海ร空三军，伙食标准最低的是6军，6军里最低的是我们步兵。我们自编代号为6军495部队。现在提起495部队，那些当年曾经在东北当过步兵的都知道。
班长对我和马三江说：“你们两ä个新兵不打饭，愣着干啥？”
这时，莫九章急急忙忙从营房大门外跑进来。马三江则是刚出宿舍。两个人规规矩矩站在连长面前。
“怎么搞得？”连长气势汹汹跑过来。
“军规”有点奇特。譬如，起床号响后，三分钟内，以班为单位，带到เ连队集合地，过规定时间，全班罚站一小时（相当早操时间的二倍）；只要迈出宿舍门槛，必须ี着装整齐，讲究军容风纪，包括放水和蹲坑。
一辆毛驴车把我们三个新兵送到เ长白山脚的的一个小盆地，盆地周围都是高山，山上全是笔直的白桦林，盆地东侧是我们的营房。
卫生队长把卫生员和班长好一顿ู臭骂：“一群没有知识的混蛋，炎这么久，为什么เ才现？为ฦ什么舍近求远不就近送野战医院？这是男人传宗接代的命根，一旦生不测，不但毁了病人一生的幸福，还会断子绝孙。谁能ม负起这个责任？杜得胜这个连长是当腻了。”
“你们一起放水，就一点没现？”班长回来后，排长问大家。
谁能现呢？应该是我。我又如何现呢？也许是长期憋尿憋的？也许是纸皮包里的末婚妻惹的？什么都可以不知道，莫九章是独苗，把他送到哪里治病合适，连长应该是知道的。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连长是更大的笨蛋。
屋外是漆黑一片，去团部ຖ已经来不及了。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向班长请了假，把钱统统都装进挎包，匆匆朝团部奔去。我知道，莫九章每月六元钱的津贴，只留แ下五角零用，余下的全都寄回老家。
在团部驻地，我先到เ军人服务社ุ买了牙膏牙刷，还有信封信纸，又买了一大包罐头食品。马不停蹄进了卫生队。
莫九章躺在病床上，脸色好了许多。他说：“正在消炎。队长说了，不出意外，一周后可以手术，是小手术，卫生队可以做。”
我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整整一个小时，没说一句话。临走，我掏出剩下的三十元钱，趁他不注意，塞在他的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