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我和马三江忙着整理内务，莫九章不见了。他的床上一片凌乱。床下有悉悉簌簌声响。好一阵子，床沿露出莫九章瘦削的黑脸，头上粘满了一缕缕蜘蛛网。他好不容易把细长的身躯从低矮的床下挣脱出来。
“不整理内务，瞎折腾什么เ？”班长感到奇怪。
“报告班长，我的皮包少了一分钱。”莫九章向班长敬礼ึ。
“你有皮包？”班长纳闷。
莫九章从挎包里摸出一个牛皮纸折叠的钱夹子说：“里面明明有两ä角二分钱，现在只剩下两角一分钱。”
“什么皮包，分明是纸包。”班长纠正他。
“我们老家都是这样叫的。”莫九章一本正经。
全班哄堂大笑。
大个子胶东兵周大川笑得前仰后合：“满地都是砖缝，一分钢蹦，你还能ม把地砖一块一块都掀起来？算了，我给你一角，省得你折腾。”
“凭什么要你的钱？”莫九江推开周大川ษ递来的一角钱，继续翻箱倒柜。
我知道莫九章的家很穷。新兵连十天，他刷牙不用牙膏用盐水，食盐面还是向炊事班要的。他有钱包倒是头一次听说。
想起莫九章在新兵连为我洗过两次脏袜子，我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分钱，装模作样钻进床下踅摸半天，然后举ะ起硬币喊道：“我找到เ了。”
莫九章一脸喜色接过硬币，向班长敬礼报告：“我要到服务社去买根针补裤子。”
“裤子什么时候扯破了？”班长注意到他的裤腿扯了一个三角口。
“刚才找钱时被床板的钉子挂的。”
又是一串笑声。
“用我的。”周大川从针线包找出一根针。
“我又不能总用你的。”
“我白送你。”
“还是用自己的东西稳当。”
莫九章执意不要别人的针ฤ。班长只得同意他去买针ฤ。
临出门，班长喊了一声：“团部在东边，千万别越过禁区。”
“班长放心。”莫九章答应一声。
山区的光照时间短。莫九章离开营房，太阳已๐经落山了。
军人服务社在团部，与我们连的营房相距八华里。正常步行度到军人服务社ุ一个来回，两个小时足够。可是莫九章两个半小时才回来，而且累得满头大汗。
“了半个ฐ点，怎么搞得？”班长问。
“外面黑乎ๆ乎ๆ的，我迷了路，走过了头，好不容易返回来。”灯光下，莫九章脱下羊皮军帽，抹着汗水。
“你跑过了头，就是过了桥，知道吗？”
“我，我也搞不清东西南北，好象是过了桥。”
“你看到เ了什么？”
“没有月亮，黑灯瞎火的，我看到一个大院，不象咱们的营房，就跑了回来，什么也没看见。”
“这就好。”班长摆了摆手，全班围成一圈。
班长压低嗓音：“这件事到เ此结束，谁也不许说出去。”
军事禁区究竟是个什么เ地方？三个新兵的神秘感变成了莫名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