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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起点

萧雨冬睁开眼的时候,只觉鼻孔堵塞,眼冒金星,喉咙干燥,全身不能动弹。天还一片漆黑。“我这是怎么了?”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不起来了。

萧雨茜不敢说什么,她开始害怕萧雨冬会不会像萧雨贝一样也会变痴变傻,她不敢把萧雨冬的样子说给他听,怕他承受不了。于是她说,“哥哥,我是看见流星才跑出来的。我这就回去睡觉。”萧雨茜爬下草堆小心地回到屋里。

萧雨冬愣住了,自己好心好意给她一件衣服,反而被像防贼似的被人提防着。他的心里难过极了,也恨透了那ว些强盗一样的孩子。那些孩子使得一个少女也如此反应,可想而知,这些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为什么เ会对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毫无顾忌的做出凌辱,一种精神上的凌辱。

萧雨冬一句话都没有说,打开了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他唯一一件干净的棉袄递到夏小溪面前,“你穿上先暖暖身子。”

一阵头晕,萧雨冬跌坐在长椅上。终于,在朦朦胧胧的天地间,他好像被孤立,好像被抛弃,好像被放逐。

萧雨冬咽着唾沫,四下张望,除了四周还没有拆迁的房屋,就什么都没有了。

“透露一点点给姐姐好吧。”夏小溪十分想知道那会是一个ฐ什么เ样的愿望。

“许愿了。”他说。

男孩沉默片刻๑开口说,“我没有名字,不知道哪里的。”

“你在公园里昏睡过去了,姐姐的朋友说给救助站打电å话让他们来,我说带你回来。现在你醒了,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เ名字了吗?”女孩的眼睛很温柔,让人有一种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记印。

洗漱之ใ后吃完早餐,帮忙收拾着,他在帮外婆收拾家里,扫地。外婆说,“我准备了几个ฐ饼,路上吃。”

萧雨冬翻了一,假装ณ申ã一个懒腰,睁开眼,“外婆,现在几点了?”

萧雨冬吃了爷爷热的饭,躺在睡着了。

萧雨冬闭上眼,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滚淌而下。

“过了今天,真的没有煤了。”萧雨茜添完了煤粑,用桶火棍撬了撬,使紫ใ色的火焰冒出来。“你挨近点,鼻涕拉弄的。”她把萧雨贝拉到火旁。火焰照着萧雨贝的脸,白里透红,擤着鼻涕。

不只是萧安华一家没有煤,大部分人家也没有煤,那些小私人煤ศ窑在三月份已经被查封,还抓了不少人。这些都是某些机关部ຖ门的伟大举ะ措,因为ฦ农民私自挖煤就犯了法,被抓被打是由他们说了算,农民没有煤ศ就只得砍柴,但是砍柴就破坏了生态环境,还得罚款,因此农民就背道而行,胆大的偷着挖,胆小的偷着砍。挖出来的煤ศ大家分着用,也有人趁机榨取钱财,人们都叫苦不跌。镇府体恤百姓,派人给每家每户报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沼气池的名额。有人不用,名额就被人占去了,另外还从每家人的沼气池补贴中挤出来一部分钱,大家吃吃喝喝,不亦乐乎ๆ。这样一来,穷的雪上加霜,富一点的就过得滋滋润润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担心没有煤烧,只有穷的人去挣扎去犯罪去奔波了。

“‘东南西北’,有方向感,将来无论到เ哪儿都会记得家在哪儿,也就不会像我们这样老粗了。”老龙说,ไ“唉,年关难啊,又要花钱。头痛。”

“你说男的叫萧雨冬,女的就叫萧雨茜。好啊,老萧,这样叫好。”

两ä个人花了几天的时间,晚上的时候去垃圾堆里捡那些还能够用的碗筷和一些生活用具,就这样,简单的生活就像过家家一样形成了。他们两个兴奋,欢快的每天在公园里捡干木棒和一些树枝回来放在屋后,用来生火做饭。尽管每天这里都会炊烟摇曳在这个昏黄的或者晴朗的天地之间,但没有一个人过来询问或者有浸入者。半月后,萧雨冬对夏小溪说,“每天我们就要工作了。”

“是啊,半个月了。我们休息了半个月,现在该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萧雨冬一个人又回到เ那个ฐ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他想起很多事,从小到大的,快乐的和悲伤的。他猛然间这样胡乱想起来。

萧雨冬幻想着,假如这里是一个ฐ海滨城市๦,三轮车是一辆豪华的跑车,而开跑车的人是夏小溪,她不是一个跛子,而是一个ฐ健康活泼的满了二十岁的女子,一个富家千金,小湖不是小湖而是和蓝天相接的大海,海鸥在蓝天之ใ下长鸣着从远航的航船之上飞掠而过,甚至从海岸边上的白色的漂亮的一幢一幢的别墅之间掠过然后飞到เ远方的天际之间然后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然后和蓝天之下的白茫茫的天空融为了一体。他幻想着夏小溪开着车出了别墅,开在林荫路上,开在海岸边的公路上,开在蓝天底下的柏油路上,然后跑车拐过了无຀数道密集的街道,然后到了一个公园,一个这个城市最大的公园。雨冬是一个小乞๢丐,他是从很远的地方แ来的,然后他溜进了公园,最后在饥饿中ณ昏厥过去。在他半昏迷的状态之ใ下他看见了一个齐刘海短,清秀的短被冷风吹的几分凌乱,小巧的脸຀,眼睛很大,嘴唇很美的女孩。好像她们有几的人在说着话,其他两个人都嫌弃他就只有那ว个ฐ剪短的女孩收留了他,然后等他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然后养伤、外出、去公园,那个他昏迷的公园,叫“倾海公园”。然后他们去买中ณ国结,又去吃了饭,她说,“雨冬,你明天就去上学好吗?”雨冬很高兴,他很感激这个姐姐对他这样好。想象中,就是这个ฐ样子。萧雨冬是在长椅上将自己幻想遗忘掉,是风将它吹散。在这个幻想之中,他不叫萧雨冬,而是叫雨冬,夏小溪是一个ฐ富家千金,一个住在海ร边城市的过二十岁而不是像现在只是大他一点高他一点的女孩。他喜欢这个幻想,他很高兴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聪明才智,萧雨冬怀着满心欢喜回到了那一间屋子。这样的幻想一直伴随着他,现实和幻想之中他扮演两个ฐ极端的角色,这也是他一生悲剧的伏笔。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ฐ人一边讨论着一边推着车出了公园。

果然,夏小溪当了他的押车员,萧雨冬这个司机由于个头太小,几乎ๆ都是不沾座包,踩动三轮车的时候,就像一只小袋鼠,脑袋忽高忽低,滑稽而心酸。

夏小溪紧张地瞧着这个单薄的司机,很担心他会不会摔下来,有好几次她都好想叫他停车她走路算了。但是见萧雨冬回头潮她笑的那一种样子,她就忍住了。只是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比萧雨冬还要紧张千百倍。

萧雨冬倒是无຀所畏ั惧,他细小的双手紧紧抓住掌握方แ向的把手。

在寒风之中,在无人的街道,这就像一辆奔驰在阳光大道上的豪华的红色跑车,夏小溪就是那个漂亮的开着跑车的女子,跑车从萧雨冬的身边飞驰而过,然后戛然而止。

倘若真的是那样那该多好,那ว样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去,因为ฦ昨天他想到他们是在海倾公园玩耍她说要让他去读书。多美好的心愿,现在他骑在三轮车上,离读书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她也离开红色的跑车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现实中ณ的两个孩子,不知道会不会都有一样的幻想或者不切实际的愿望呢。

三轮车出了旧ງ花园,可是现在他们不知道要去什么เ地方捡废品,两个人都沉默了。往东还是往西,萧雨冬看了看,却不知道该朝哪个ฐ方向才会捡到更多的废品。第一,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经验,其次,往什么地方走是偏僻的往什么地方แ走是繁华的。繁华的地方แ是捡不到废品的,这是意识问题,不需要经验,偏僻的地方แ或许已经被别人捡走了,这是现实问题๤,不需要怀疑ທ。

“你说该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反正我们不在乎捡不捡得到เ,现在才开始,不要着急。”她很了解现在萧雨冬的心情,因为她和萧雨冬一样茫然,但是她还是鼓励着他。

“对啊,今天就当着是体验新工ื作的开始。”他于是就释然了,“我们闭上眼睛指一个方向就去那个地方好不好?”这是他的方法。

“好啊。”夏小溪同意了这个孩子般的办法。于是两个人闭上眼,却不约而同的指向南方,然后睁开眼,都笑了。

“去南方,一定有好运气的。”她说。

萧雨冬点点头,踩动踏板,车子拐了一个弯,驶向一条很窄的街道。商铺与商铺之ใ间的距离过了几米甚至十几米,大多数的门面都还没有开,大概是天太早的缘故,店铺老板都没有起来营业,再说在这种地方แ一般都是中午以后到傍晚就关门了。

的确,他们出师顺利,在拐进这条街的时候萧雨冬惊奇地现路边有两ä个易拉罐和一个塑料瓶,还有一个破盆。

夏小溪也现了,她急切而声音颤抖的说,“快停下,停下!”萧雨冬刹住车,还没等停稳,夏小溪几乎连滚带爬的冲了下来,一瘸一拐的奔过去捡起最近的破盆,萧雨冬则ท是象一只猴子嗖的一声跳下车跑过去拾起最远的易拉罐和塑料é瓶。

在捡起那些东西的时候他的心啪啪啪的跳动着,血液几乎就要涌上心头,他很想高呼一声“我们不会饿死啦”。但是他并没有叫出来,因为他怕一叫出来就会有人出来跟他们抢这些废品。

他们紧张而兴奋的重新า回到车上,夏小溪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放进尼龙口袋,压在底下当着座包。

三轮车又继续前行,在前头又现了很多废品。第一次的收获使两个人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坐在第一间屋子仔仔细细的将这些废品数了许多遍,估计了最低的价格。

“最起码要卖五块钱了。”夏小溪说。

“最起码要六块,我们要和他们讲价格。”萧雨冬很自信的说。他知道这是一个开始,至少现在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