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坐起来，穿上衣服离开，但我的身体沉软，想要陷进地板。
但一个女人的一生中无论遇到多少男ç人，都和她遇到的第一个男人有关。
“走，到我家山庄兜一圈。”蓝小红说。
好不容易，香竹晚上有应酬出去了，我才清净一会儿，蓝小红八点过来，差几分钟็华子也到了，他们没拿水果，拿的花，一前一后，一捧白一捧红，白的像丧服，红的像血，听说嘉木是脑干神经受伤，这花儿叫我想起脑แ浆，红白都有。
我听他把孙明国叫成孙大圣，乐了，又听他连喊屈才，很没心肝地说：“那就让我当院长吧。”
头儿姓毛，我暗地里叫他猫头鹰，我在这儿当临时工时，猫头鹰还是一唯唯诺诺好脾气中ณ层干部，业务也一般般，从哪儿看，都看不出他会混到正职这份儿上。
司机义愤了：“我操，这么猖獗，是警匪合作吧……”
我心道：乘๖客只有被迷奸的吧。嘴里却迎合：“是啊，我这坐车的身上才几个钱，你这可是辆新车，——犯罪成本不一样啊。”
“这一阵风声好紧，”她友好地说，“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一天没和人说话，一出口普通话成了老家方言：“我也是刚ธ来，”我傻笑，“什么风声好紧？”
“装什么เ装？”那姑娘说：“抓三陪呀。”
我知三陪，陪睡不好，可陪舞陪歌算什么事儿？我虽然不喜欢这个ฐ，但觉得把后边两ä样也算做罪孽，大无必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说了一句废话，这次毫无目的的来石家庄，明天和嘉木的暧昧约会，也是我的生活方แ式吗？
那姑娘斜睨了我一眼：“你以为这是多光明体面的事儿呀？”
她主动自我介绍，她是丽华商场的正式售货员，每天上班天班，下午就来这儿玩，她说“玩”这个字的时候冲我眨眨左眼，她告诉我，要是和朋友结伴一起来消费，查的时候没关系，要是你自己，一问连和你跳舞的客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会被带走。
带走？带去哪儿？我隐隐感到不妙，溜了出来。
晚上我无处可去，只好还到เ老地方。这一夜，比头一夜更空荡凄凉，熬到半夜十一点钟，我用随身带的塑料杯子接了点自来水，吃了一块烤地瓜，回想读过的古今中外爱情小说，觉得自己้和哪部小说的女主角都对不上号，我本不是浪ฐ漫的人，要是浪漫，我也不会22岁还没男朋友，我只是偏执，偏执的认为无论做什么，每走一步，我都是自己้在寻求自己的人生，对女孩子来说也就是爱的人生，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不知道爱是什么เ，我也没有爱的感觉。
早上我在候车室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ฐ脸。至于洗澡，心想还是到เ嘉木家用他妻子的沐浴ภ液洗吧。
我坐12路车快到เ终点的时候下车，九点进门，嘉木为ฦ我准备了早ຉ餐，一杯牛奶，两根油条。也许是他们早晨吃剩下的。他没问我几点的火车，也没注意我身上的尘土。我洗过澡，等待。
嘉木叫我和他一起站落地镜前，比比个头，看看镜子里的两个人，多么般配。他说：“你是霞光里的一只小鹿……”
然后他久久拥抱我，我在他怀里，抬头看他对每个ฐ女人都火热的眼神，看他刮得铁青的下巴，突然有点后悔。
我对贞操没有概ฐ念，不知道这东西在男人眼中为何物？
嘉ล木照例重复前天下午的动作，而且更加犹豫不决，后来我一点点回想起来，猜测出他的想法，他在考虑，这个女孩子主ว动跑来，所图为何？冲动过后，这桩事会不会变成一个对他婚姻ี不利的事件，会不会被对手利用？
所以他抱着我一边揉搓，一边给我上了重重的一课，他给我讲婚姻ี，讲他对恋爱家庭的看法。他有很多自以为独到的见解，其实是世上所有浪子的托词。
关于异性，嘉ล木有很多奇怪的论调。
譬如，他说他喜欢成熟女人，曾说：“树结了果子，正好熟ງ了，掉下来，我会接住，会好好品尝享受。但要是让我从种子开始，修枝打杈，播种浇水施ๅ肥间苗，我可没那功夫。”
意思是他从不主动追求女人，从不枉费心机刻意要和一个女人怎样怎样。
这让我很自卑。
关于婚姻，他说：“结婚是一个错误，离婚是个更大的错误。”
所以嘉木从不考虑离婚。再好的女人也不会让他犯更大的错误。意思是我不要希望他离婚。
关于有才华的丑女人，嘉ล木说：“爱她，是极大的牺牲；不爱她，又是极大的遗憾。”
但是我知道我不丑。
一上午就这样上课，他讲，我听。我一度想，读过书的男ç人够讨厌，要绕一个十万八千里的大弯子。他到底想怎样呢？
吃过午饭，下午又是老样子循环，床上，沙上，床上，像干一桩无比辛苦的体力活，却毫无收获，我简直烦透了，最后他气喘吁吁的说：“如果你有一个男朋友就好了，你先和你男朋友好了，我们再好……”
他的意思是我先和别人干过，他再和我干，他垂涎处女，但他担不起责任。从他零零碎碎对猎获女人的吹嘘讲述中，我甄别了一下，最后下结论：他所交往的女人，真真假假，远远近近，大致两类，一类是怨妇，一类是色女。前者要他的心，后者要他的人。
我是单蹦个儿跳出来的第三类，我什么也不要，又什么เ也没说不要，他害怕了。
晚上我回北京收拾了一下东西，也没告诉老板辞职不干，就来到了石家庄。
当嘉木下星期一上班开会，看到เ我坐在设计院会议室沙上时，他一定惊得“心都要碎”了。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设计院招一个临时工做文案，我被聘用了。三百块钱月工ื资，刚够我吃饭。而我在北京那家小报的月工资是一千五。
我一共在那个阴郁的大楼里呆了三个月，将近一百天，嘉木见了我，总是望风而逃，如果癌症有潜伏期，这一百天正好够嘉木的身上长出足量的癌细胞，听说癌细胞是在极度压抑、恐惧、哀伤的情况下迅繁殖的。
嘉ล木不会哀伤，但他会恐惧，会压抑。这是触犯一个沙柱处女的后果。
所以，就是嘉ล木车祸不死，我相信他也会因为恐惧英年早逝，并非我咒他。他一个人过了好多人加在一起也没有的那么เ重重叠叠的人生，他不懂得惜福。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待，等一个爱我我又爱他的人，后来看到เ男人看我的目光停留的部位，我就知道这想法近乎ๆ科幻，我另换了人生目标：我要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生，嘉ล木不是开启这门的钥匙，他只是一个ฐ门槛吧。
嘉木很少上班，我来之后，他来设计院更少，偶然远远的看见，也就自觉避开了，一个ฐ做临时工的小文案，和一个国内知名的设计师，有什么话好说呢？有一次我从办公室出来，走廊里和他劈面相遇，可把他吓得不轻，我无声的笑了一下，意思是“我在这儿与你无关”
他误会了我的笑，我知道那么เ多他的隐私，有些是他在一种炫耀的心理下，在那两个暧昧白昼告诉我的，从他后来的表现看，他或许觉得这是他做人的把柄。
你要问我做这事的缘故，我至今无法讲明。从那次我回北京的车上，我才感觉到对他那种强烈的渴望，还有极度的鄙视，这不是崇拜，也不是爱，而是一种了解了同类后的知己้感受，只待将来时机成熟，
我，是另一个雌性的嘉木。
到第二个月，嘉木终于绷不住，他几乎ๆ崩溃了，他主动找我谈判了。“你走吧，你去北京，去上海，去深圳，出国也行，我有同学好友给你介绍工作，只要你离开石家庄，什么都好说……”
我就等他这一句话，我说：“行，我有一个条件。”
嘉木惊讶：“你说。”他以为我或是要钱或是要什么别的东西。
“我走之前，你安排一下，”附耳过去，我轻轻说：“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