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的故事是家事，其实，准确的说，是我爸和我妈家的家事，不干我妻子和我儿子什么事儿。要说一点儿不干也不准确，我的生命终究还是老爸老妈给的，饮水思源，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生命之源。从这个ฐ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说是我的家事。我这么เ说是不是挺拗口的，没办法，还要请读我这部ຖ小说的朋友原谅，我这个人就这样，表达能力极差，而表达欲望极强。想写写我爸我妈家的家事由来已๐久ื，听爸妈讲述“过去的故事”，曾使我多次产生创作的冲动，面对闪烁的电脑แ屏幕，又觉得无从谈起。我无法面对过去，无法用现在的思维方式去理解过去的一切。写自己不理解的事情，无疑ທ加大了讲故事的难度。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不自量力地去讲呢？理由再简单不过---我如果不讲就不会再有人去讲了！我爸我妈都不是正宗的宁夏人，我爸是孤身漂泊到เ宁夏的，我妈的娘家是逃荒逃到เ宁夏的。我爸的老家是甘肃临洮（只能追溯到เ我太爷爷，再往上追溯就不知道了），我妈的老家在内蒙古。据说，我妈的老家还不错。这个“不错”有个大前提：参照物必须是荒无人烟的深山秃岭，而且无水无土寸早ຉ不生！这么เ讲我妈的老家未免不够厚道，可我实在想不出用其他办法来形容了。除此之外，也找不出我妈的爷爷我的外太爷为ฦ什么要逃荒到宁夏的理由á了。宁夏并不是什么เ富庶之乡，虽有“塞上江南”的美誉，但它并不等于就是江南，只不过寄托了一种良好的愿望罢了。我爸的老家也据说还不错，这个“不错”不是说地方不错，而是家境不错，家境在当时的临洮声名显赫。既然如此，我老爸怎么เ会沦落到浪ฐ迹天涯的地步呢？说穿了，无非是自作孽。有道是天作孽，犹自可；人作孽，不可活。我老爸家的家事充分证明了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本来，我还没打算在近期讲这个故事，想放在心里酵酵，等酵的差不多了再说。是突然接二连三生的几件事儿，使得我把讲这个故事的时间提前了。说是接二连三，其实也就是两件事儿。先讲第一个故事。第一个故事是接二连三生的。老贾是我的一位同事，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比我大一岁，身体贼棒。刚过春节不久ื，突然查出得了肺癌。这家伙是属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主儿，篮球打得极好，在我们这座小城里简直可以说无人能与之匹敌，在球场上用“矫健”这个词儿来修饰他一点儿都不过分。去年秋天，他还带领公司篮球队参加全区比赛，自任教练兼组织后卫，坚持打满全场。在球场上大呼小叫，打得生龙活虎，驰骋而来，呼啸而去。好像还取得了一个什么名次。就这么一个人，突然间就得了癌症，而且不久于人世，真叫人猝不及防。四月，他转到北京，接受化疗。我正好到北京跑重组，顺便去看他。记得那天刮着风，整个北京城笼罩在一片沙尘中ณ，迷得人睁不开眼。他住在一间脏兮兮的出租屋里，按时到医院接受化疗。疾病已๐经明明白白写在他的脸上。不过，精神头还好，对未来充满信心，说经过化疗，效果很明显，感觉良好。如果能治好，就再好好干上几年，给妻儿补补亏气。治不好，也没啥了不起的，不花那冤枉钱，到เ全国名胜玩一圈儿，去球！该死的娃娃球朝天，不该死的活了一天又一天。话犹在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斯人已去！听说他死前的叫声很是怕人，尤其在深夜，能传出好远好远。他的叫声使人联想到เ什么叫鬼哭狼嚎，真正体味到毛骨悚然的滋味。还听说他死得很不甘心，两眼圆睁，暗淡无光的眼球对着无情的苍天！这个故事之所以说接而连三，就不是一个ฐ，我再接着讲下面两个ฐ。小纪和我是光着身子玩尿泥长大的朋友，又一起参加工ื作。那年我腹痛难忍，妻子见我脸色蜡黄，汗珠滚滚而下，慌了手脚๐，将小纪从班上叫来，他用自行车推我去医院。那天寒风凛冽，他一身脏衣，满面尘垢。大上坡，他气喘吁吁，后背湿了一大块。我紧紧ู依偎在小纪的后背上，闻着他身上冲鼻的汗碱味儿，觉得自己一下有了依靠。后来，他因为ฦ爱情，被污为ฦ流氓犯。现在看来，一点儿都不流氓，甚至可以说是一段令人肝肠寸断的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很老套，他是班长，利用职务之便，和本班的一位女工好上了，两人正当青春年少，禁不住热血澎湃，自然而然的就生了性关系（注意：是性关系，不是性交易）。投入地爱一次忘了自己้。女工一个月没有按时来例假，沉不住气，告诉了她的家人，她的家人毫不犹豫地把小纪送到了公安局。于是，小纪就成了流氓犯，拉去游街，然后判ศ了三年劳教。送劳教所前，在工ื厂开批判会，点名叫我言。这个言得我不胜悲愤！小纪进了劳教所，和他生肉体关系的女工ื例假也如期而至。真他妈的（忍不住带出了一句“国骂”）！小纪进了劳教所后，我曾去看望过他，我是他的朋友中唯一看望过他的朋友。三年过去，他从劳教所出来，自觉无脸见人，我和明明（我们共同的朋友）三顾茅庐请他回来。回工厂后，表现突出，曾一度成为宁夏劳教改造的明星而风云一时。后来辗转调动，落根电厂，算是安定下来，后来就很少联系了。一个周五，明明打来电话，说小纪邀请我们喝酒。我说扯啥蛋呢，喝酒啥时候不能ม喝，不知道今天是周末！结果，周六一大早，明明又打来电话，哭唧唧地说，你快来吧，小纪昨天晚上出车祸，死了。我脑子轰然一声，太不可思议了！说，明明，你可不敢开这样的玩笑！明明哭出声来，没有，我没有开玩笑！我匆匆赶去，小纪真的死了，进了太平间。虽然经过了化妆，仍然掩盖不住车祸的痕迹。一只眼睛深深陷了进去，面目全非，人体似乎支离破碎了，只是有衣服包裹着才勉强拢到一起。看到เ这种惨相，不由得心中ณ惨痛，泪如泉涌。算起来，小纪比我还小两岁，就这样死于非命。埋他的那天风刮得很大，凄凄惨惨的，搞得人心里很不是个滋味。紧接着，又一位朋友死去了。胖何与我在一起共事三十余年，关系还可以，但离哥们还有一段距离。他是我最早的领导，我上班的第一天他就是我的班长。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在运料过程中不小心车挡板开了，原料撒了一地。他过来二话不说，抬起穿着翻毛皮鞋的脚，对着我的屁股恶狠狠踹去，一下就把我揣得趴倒在地，疼的我眼泪翻滚。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叫胖何，而叫大个ฐ子，盖因个头不足一米五，大伙反其意而称之。那时的他很瘦削，一脸的“刺破青天锷未残”。让人不可理解的是，如此瘦削的身躯里，何以盛得下那么多的火焰和雷霆？后来熟ງ悉了，也就不那ว么战战兢兢了。一次打篮球，我恶作剧地冲过去，双手夹着他的脑袋，连身子提了起来。然后装作恍然大悟地说，对不起，抢错了！他二话不说，对着我的胸ถ脯就是一拳。论打架，他恐怕不是我的个儿。我心里想，怂样儿，谁还怕个你！没成想，斜刺里杀出个工段长老任（老任前年去世，阿门！愿他在天之灵宽恕我），在背后对我展开攻击。两个ฐ人前后夹击把我狠狠“出息”了一顿，搞得我鼻青脸肿。我心里暗暗誓，此仇不报非君子，早早ຉ晚晚要你们的好看！这家伙结婚后，吹气似的胖了起来，很快就圆滚滚的了。一次洗澡，看他奶头像女人的r房长长吊在胸前，大肚皮摇摇欲坠，把胯下的根都遮掩住了。身上每一块肉都松松垮垮的悬挂着，晃来晃去的。这些赘肉是怎么长上去的，真是不可思议了。就在一个ฐ多月前，有同事打来电话，说胖何突心脏病，猝死。我揭开蒙在他头上的床单，奇怪的是他竟然面色红润，神态安详，熟睡了一般。我在心里喊：胖何啊胖何，有本事你就站起来，我俩还有一仗没有打完呢，你怎么就死了？怂了！胖何虽然是性烈如火，暴躁如雷，生活还是把他磨砺得绵和了许多。这两年，一看到เ他一幅如来佛的形象我心里就难受。人的感情不能ม压抑，是需要通道来宣泄的，人为地压抑自己，到เ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是不是？同龄人接二连三地死去，在我心中留แ下了浓重的阴影。我一下真切地认识到เ：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甭看你今天蹦跶得挺欢势，不定那天就“嘎ะ嘣”一下球朝了天。而这一天又是不可预ไ知的，随时随地都可能降临到自己头上。趁着这一天还没有来得及光临到我，抓紧时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否则，真的“嘎嘣”一下，再想什么都没用了。上个礼拜，办事路过公墓，突然心血来潮，想去探望探望小纪、胖何和老贾。我们这是个ฐ移民城市，公墓埋着天南地北的人，异乡之鬼居多，小纪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们三个人的坟墓相隔不远，被密密匝匝的坟墓包围着。他们死后，又有许多人死了，来和他们作伴。坟丘是粗沙砾堆成的，残阳照在坟堆上，昏黄。起风了，硬朗的风摩擦的沙砾沙沙响，迷得人睁不开眼。我怎么也不能ม相信，昨天还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今天怎么就变成一抔黄土了呢？人的生命就像一片儿树叶弱不禁风，不定那阵风吹来就给刮ุ落了。也许有的朋友会用徐志摩先生“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来对生命的意义作出注解，我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绝然无此潇洒飘逸的胸襟。也许还有的朋友会对生命做出具有哲学意义的解释，比如回归自然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表达。我对生命的真谛没有那么深刻的理解，我只悟出了生命的虚伪和不可靠。这只能说明我对生命理解的浅薄。除此之ใ外什么เ也说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