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
南宫飘雪坐在小板凳上呆。最近一年来，坐在小板凳上，坐在屋檐，对着天空呆，已经成了她最常见的姿ู势。
只是她这样对着天空呆，天空也不曾降落下一块大陨石来。不但没有大陨石，就是树叶也没有一片。
那个脸蛋圆圆的丫ฑ鬟桂圆，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她转身回去，拎来了一只小小的篮子，一篮子全是松子花生。
拎过一张椅子，剥着松子花生，一边递给飘雪，一边自己้吃。一会功夫，地上已经全是松子壳了，散落在地上，就像是桂圆脸上的麻子点儿。
“桂圆。”另一个丫鬟荔枝，正挥舞着扫把过来，见到这般情景，不免生气，当下粗着嗓子说道：“桂圆！你乱吃东西也罢了，怎么เ将壳子乱扔在地上！你不是故意让我劳动么？”
桂圆冷哼了一声，说道：“本来么เ，我也打算自己扫了的。但是现在就冲着你这两句话，我不扫了！哼哼，而且，我还要继续嗑，我嗑一颗，你扫一颗罢！”
荔枝怒气冲冲扬起扫把，扬起了老大的一片灰尘。桂圆冷笑道：“你再扫过来，只管扬灰！没看见小姐就在这里么？”
荔枝冷笑说道：“小姐？一个白痴小姐？也只有你还会将这个白痴小姐当做护身符……你以为，夫人安排你看护小姐就是看得起你，其实……你是被夫人黜下来了，你守着小姐，就等于是――是等于流放边疆了，你还臭美呢你！我就要扬起灰尘了，你又怎么着？你家白痴小姐，还会帮着你显威แ风不成？”
荔枝一番๘气势汹汹的话，正说中ณ了桂圆的心事。就像是一阵疾风扫过，脸上全是灰霾，一些回应的话就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看着飘雪依然坐在灰尘里呆，急忙过去将飘雪抱起来，逃离灰尘，眼泪却扑簌簌落下，说道：“小姐，我的小小姐，你就……笑一个ฐ或者哭一个好不好？”
荔枝大获全胜，当下扬着扫把大笑道：“白痴小姐会笑？我就在地上爬三圈！桂圆，你继续恳求吧，只要白痴小姐会笑一个ฐ……”
荔枝正得意洋洋的说话，却看见在桂圆怀抱中的小姐，头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就那一眼，就像是一道闪电å，迅捷而准确的击中了荔枝的心窝！就那ว一眼，就像是一把刀子，精光铮亮！
荔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即便是在侯爷身上，也不曾见过――不过话说回来，荔枝作为下等粗使丫头，从来没有在正经场合见过侯爷。即便是夫人，也没有见过几次。
可是，这样的眼神，却出现在一个孩子的眼睛里。
然而，只是一瞬。极其短暂的一瞬，孩子眼睛之中ณ，冰刀一样的锋芒，就消失了。孩子转过头，看着屋梁顶上，依然毫无表情。
看错了吗？荔枝的心怦怦乱ກ跳着，但是刚才，那闪电一样的眼神，却让她心有余悸。这种悸动是这样明显，让荔枝毫不怀疑――刚ธ才，没有看错！
只是――这怎么可能？一定是看错了，不可能的！
再说，一个孩子又这样凌厉的眼神又有什么了不起了，一个ฐ一岁多的孩子，话都还不会说，难道还会告状？
荔枝心慢慢平静下来，语气也再也不敢嚣张了，道：“桂圆，别ี仗着你是小姐的丫鬟，就可以得意洋洋！小姐不过是一个ฐ白痴而已๐，你将来――比我，不见得会好多少！”扬着扫把，扫着地，扬长而去。
桂圆抱着南宫飘雪，气得浑身颤抖。南宫飘雪轻轻挣了一下，示意她放自己้下来。
桂圆将南宫飘雪抱得更紧了一些，注视着飘雪的那张小脸，眼泪扑簌簌落在了飘雪的脸上：“小姐――人家都在欺负你呢――可是我知道，你不傻，你不是白痴，是不是？从三个月开始，您就从来不会尿裤子，从四个月起，你吃奶就不会湿了下巴๒……你怎么可能是白痴呢？”
南宫飘雪的眼睛，落在桂圆的脸上。片刻之后，她居然――极缓慢的伸手，抹去桂圆脸上的泪珠。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竟然像是安慰。
或者，一个一岁孩子的脸上，是没有这么丰ถ富的表情的，所有这些，都是桂圆主观臆想。只是看着孩子脸上那样的表情，桂圆的眼泪，也慢慢的止住了。
从这天起，桂圆对孩子，越加的尽心。
只是南宫飘雪的脸上，依然是淡漠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话来表达一下的话，那就是南宫飘雪的脸上，总是挂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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