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柳嗣成开口:“褚腾书生,我去整理一些事情。不长不短的,今儿你帮我看摊子。”
而平日很默默无闻的褚腾,今日却也让来让去,还一个劲儿喊着:“老师,您坐吧。”
“是不是都无碍,有人帮忙书画摊是甚好的。”
褚腾看着他的神情,开口:“这馄饨也有说法是精华在于汤了。《故都食物百咏》也有过记载,‘馄饨过市喊开锅,汤好无须在肉多。’”
柳嗣成哈哈笑起来:“早上还说你想情郎呢,下午就这样了。赶紧回去吧,看看那书生是走了还是怎么。”
许茯苓叹口气,“我只是没想到他生得那ว样好看。那天褚月堂的说书,你也去了吧?”
民不幸,则兵家幸。
显王的无道,史官写来都痛。天旱这样的灾难,他却驶华丽的马车在大街上转悠,御林军铁骑遍布全城,走到哪里就是哪里灾祸的开始。
一场宫闱大火,皇后逝。当周边国家趁火打劫时,皇子为何服从于摄政王?摄政王的心思,路人皆知却为何不篡位?叫褚腾的年青人,又会带来什么เ惊喜?当迷雾重重解开时,是心酸泪水还是哭笑不得?
“直到那ว一年,大火。我亲眼看见娘亲在那ว场火里站着,她穿戴着素า日不怎么穿的华服锦裳๙,冲我微笑,叫我‘楚儿’。火势一点点变大,火舌一点点席卷而来,吞了往日父亲站的位置,吞了娘亲亲手做的东西,也一点一点,蔓延向娘亲。”
许茯苓惊了一下,她不知道她身旁的人有着这样的生活,她愣了愣:“你爹爹呢?”
“父亲那日在别ี处。人们都夸我那才貌兼具、文武双全的父亲,夸他只娶一个。可是倘若呵护不了她,又何必这样伤害爱她的女人呢?娘亲在火里,打扮成最漂亮的样子,她一定是在等父亲来。可是父亲没有来。”
许茯苓颤抖着声音:“那ว,那那,你?”
褚腾笑了笑:“是啊,我没事。”
许茯苓摸起身边的酒壶,就往嘴里倒。而褚腾,还在继续说。
“在火里、在烟里,我期待父亲赶快来救娘亲,来救我。很可笑是不是?我还可以听到那ว些昔日献殷勤的奴才在外头议论、慌张,却没人冲进来。留着我和娘亲,在火里。昏倒瞬间,最后记得的,是娘亲笑起来时候的梨涡。”
他说罢,就感觉到เ到许茯苓轻轻拉起他的手,暖暖的。
许茯苓开口,扑面而来的酒味儿:“褚腾,你……很好啊,都……都过去了。你爹爹,那么,呃,爱你娘,他,他一定有事吧?”褚腾还在奇怪,就看到许茯苓挥挥手里的酒壶:“咦~没有了啊。”
刚说完,酒壶落地,头歪在了褚腾的肩膀上,唠叨“没有了。”
褚腾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这是他第一次说娘亲。
他想继续下去:“昏倒起来,转眼变天,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醒来时,我穿着破烂的衣裳,躺在大街上。我想起娘亲,就想回去。打听去处,打听路途,一步一步回去。可是茯苓,你知道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他看看许茯苓:“我被人说是疯子,守卫赶我走。全城皆白,他们说我父亲驾崩。驾崩?他?这个男人怎么舍得?他的国家大事呢?然后我就听到เ了,摄政王掌权,辅佐皇子易子楚,待他成年,登基临位。易子楚尚在?那ว我是谁?”
褚腾苦笑,他紧ู握着的拳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没人知道半夜不敢睡着的惊恐,过着与乞丐同样的日子,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的岁月,想念娘亲的一切,还有梦里总有的火。四处流浪,遍受欺凌。”
他看着月光:“是该结束了,这岁月,这摄政王,他肯狸猫换太子,又多少次暗杀我。四处流浪ฐ,逃命,组织自己้的力量。在民间这十几年的日子里,受过的这些,宁彬,日子过得美吗?可惜不长了呢。”
他叹了口气,掏出长安佩:“娘亲,楚儿现在还没有能力,就把娘亲之物送给茯苓。让娘亲的东西守在茯苓身边,代替楚儿保护她。楚儿要保护好她,既然选择了,那就解决掉一切麻烦吧。如果娘亲在,肯定也是很喜欢她的,对吧?”
褚腾略微动了下肩膀,许茯苓睡眼迷茫:“天亮了?”
褚腾摇摇头,把长安佩递到许茯苓眼前:“茯苓,这个给你,你要收好。”
许茯苓揉揉眼睛,却看到褚腾低下头,冰凉的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这是我娘亲的东西,茯苓,我交给你了。”
许茯苓睁着的眼睛大大的,傻愣了半天。
褚腾一扫之前的阴霾,扬起唇角,面带严肃:“我回去睡了,茯苓,你也早点睡。”
许茯苓下意识点点头,他,他这是喜欢我吗?
约莫,是喜欢的吧?不不,也许不喜欢呢?也许人家就是要走了,送你一样东西呢?是吗?真的是这样?可是,他说,这是他娘亲的?
许茯苓把玉佩贴近心脏的位置。感觉扑通扑通的心跳,是喜欢自己的吧?他还,亲了亲自己的额头。
哎呀,都怪自己้,怎么都睡着了呢?许茯苓懊ิ恼不已。
再看去,哪还有褚腾的影子哦。
许茯苓傻笑着拿着玉佩慢慢走到了屋子里,她躺在被窝里,一会儿掏出玉佩看一下,看一看,乐่一下。
“呸呸,真没出息,人家又不是给你下聘。”许茯苓转个身,“下聘。”她心里念着这个ฐ词,嘿嘿了半天,还是嘲讽了自己几句不知羞,慢慢地睡着了。
这一夜,月光如水,如霜,许茯苓的嘴角还在上扬,不知在做着什么เ样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