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席兰薇的生辰。
吴简请旨，告老还乡。
嗒、嗒嗒嗒……
是在宫里？还是在……映阳？
“刚才不是说了？你对我的敌意来得太奇怪了。”她一哂，“你那么急着除掉我、除不掉我也要让我不痛快，所以你连陛下没当真宠幸过你的事都不告诉吴氏，让阖宫都觉得你是当真得宠，连我都信了一阵子，还真有那么点不痛快——可你如是吴家送来的人，这种事，你不该跟她透个底么เ？也免得她后来那ว样失分寸了。”
“那跟撺掇着南瑾大长公主上元节设灯会的外命妇……只怕也不止是和吴家关系好、跟越辽王侧妃私交也不错吧？”席兰薇衔笑问她。夏月滞了一滞，银牙一咬，齿间挤出两个字：“荒唐。”
霍祁แ打量着她，不跟她计较。她那哪是“替自己辩上一辩”，明明句句都是拿人家的府中之ใ事反呛。
“谁欺负谁？”她执笔写着,“他别撺掇陛下废臣妾,臣妾才懒得理他跟妾室如何。”
纵使自幼习过些武、和楚宣过过招，眼前的变数也让席兰薇无力应接——这要与她鱼死网破的人太可怕了。
霍祁แ一惊，推门而入。
二人相对而立，隔了四五步远的距离。霍祁แ挥手让秋白清和退下，一壁审视着席兰薇一壁思量着问道：“你说你是将计就计——夏月当真给你下毒了？”
霍祁转过头，看看席兰薇，口吻清淡地道：“起来。”
抿了一口，耳边一声响动。霍祁แ一滞，抬头望去，席兰薇已๐行了出来，跨过门槛时木屐在地上“嗒”地一响。
抿了抿笑，席兰薇坐起身来，整理好衣裙、又重新系了曲裾的腰带，对镜将髻上簪仔细调整了一番，方提步往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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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袁叙一揖，沉缓地道出自己้的想法，“陛下您想，她若只是怕陛下生厌，平日里大可以跟旁้人说说话，目下眼见没有——连跟秋白清和都不说话，婉华娘子便不只是怕陛下生厌，在旁人面前也是舍不下脸来。”
“朕知道。”皇帝ຓ眉头紧ู皱，明显心烦意乱，“还没法劝，劝了她也照旧ງ不安心。”
和头次召见时的满心厌烦不一样、和从前佯怒逗她也不一样，霍祁แ方才的恼火极是明显。皇帝ຓ恼了，嫔妃不怕才不正常，他长得又和霍祯很有几分像，她一时间禁不住地想到霍祯火的后果。
她站起身、坐回席上，心跳仍乱得很，乱得好像连魂魄都能撞散，搅在一起的思绪理也理不顺。
几乎每次闲谈至一半她都能风轻云淡地呛他一呛，眼下霍祁แ愈执著于把她呛回来了。
“……”席兰薇自己也揣着满腹心事，哪知霍祁心中ณ的那ว一番矛盾不安。但听他骤然改了口，也觉一奇，抬眸看看他的神色，待从他眼底觅得了半分紧张之ใ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抿起一笑，她在他手上写下的四个字带着些许调侃意味：“才不记仇。”
“还是说不出？”霍祁皱了皱眉，没有再逼她，道了一声“算了”，伸手一扶，继而将手中ณ一直拿着的葛藤递给了她，“喏。”
霍祁没有拦她，思忖片刻，笑问说：“谢罪都不打算说句话么？”
皇帝一声轻笑：“朕先前警告过夏月，不许找你麻烦。她不听么……那朕也换个ฐ法子，反正吴家也不是什么难办的。”
似是猜到席兰薇的疑ທ惑何在，霍祁思忖着，又道：“但朕平日里却是待她好来着，所以……”所以也足够她在后宫风光了。不管怎么说，皇帝到底是“宠”她来着，只是没有……
二人一并往广明殿去，席兰薇去求见皇帝，芈恬则ท等着沈宁一同回府。
景妃为此难免不满，委婉地向吴昭媛提起，吴昭媛却也面上讪讪，一味地谢罪，无可奈何的样子。
“……”芈恬手里的瓷匙一松，匙柄在碗沿上磕得轻响。她撇了撇嘴站起身，索性坐到席兰薇榻边去，面对着她吃下一口。
“……”席兰薇短短一愕，觑着皇帝，掂量他这是当真“照ั顾”弟弟还是公报私仇给许氏添堵。
席兰薇上辈子认清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有时反击兴许“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若一味忍让，大抵就成了“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但她并没有打到你。”霍祯ງ的声音冷冷传来，熟ງ悉的口吻让席兰薇恍然觉得这是不是还在上一世。
阿曼说着一叉腰大是赌气的样子，惹得周遭嫔妃都掩唇笑起来。无怪她觉得不尽兴，平日里服侍她的侍从哪有敢真去赢她的？
阿曼面显无奈，刻意地叹了一声，这才向霍祁鞠了一躬：“多谢陛下。”
席兰薇微微蹙眉，余光与霍祁一触，见他正笑看着她，脸上的笑意端然是在说：“这般解释说得通，你如何？”
“嗤。”霍祁一声轻笑，心知她指的是什么เ，有意就不顺她这个ฐ意，淡看着她，原本如寒潭般的双眸却分明添上了暖意，“等你说。”
她沉下心来，兴许这一世不一样呢，一切都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就是。
珺山行宫在长阳北面，山清水秀不说，据说风水也极好。是以早在大夏定都长阳之时，便将避暑之所选在了这里。偌大的行宫方圆万顷ั，有亭台楼阁、亦有策马狩猎之ใ所。
再仔细看看——那似乎是身舞衣，女子持着裙摆，半挽的水袖轻垂着。
于是一众宫人便也静下心来候着，早晚会知道个ฐ所以然。
“嗯，天寒地冻许是风寒，太医也不会许朕去。”
于是霍祁神色一松：“好吧……朕查了起居注。”
“……”席兰薇踌躇一瞬，放下酒盏。他没有许她离开的意思，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不理会旁的嫔妃投来的目光，从容自若。
抿了抿唇，席兰薇神色淡淡地行过去，思了一思，提笔郑重书下几个大字：“祈愿，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