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并没有皇上的身影,夏元吉只看见一个ฐ身着六品官服的官员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本奏折。夏元吉认出那名官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文渊阁学士、翰林院侍讲杨士奇。翰林院侍讲虽然只是正六品,但杨士奇入值文渊阁后能够参与国家的大政方针,着实是位卑而权重。夏元吉说起来是官居正三品的左侍郎,然而就权力大小而言,他还比不上杨士奇。
待夏元吉伏跪叩头了,这位公公口宣谕旨ຈ道:“奉皇上口谕,着夏元吉即刻入养心殿见朕。钦此!”
这时,一个官员站出来猛拍马屁。
这时,皇上一连向反对者提出了三个问题。
“皇考于鸡笼山立功臣庙,死者像祀,生者虚位,令功臣得以身后尊荣。然朕思之,功臣立下大功得以进入功臣庙享配祭祠,而普通官兵从皇考南征北伐,宣力效劳,略地攻城,栉风沐雨,宣力效劳,共成我国家大业。虽所立功勋微小,但亦不应无视。”
于是,众人皆拜伏于地。
滚滚闷雷渐渐远去,良久ื,殿内突然出“啪”的一声,众人的心脏立即跳到了嗓子眼。殿内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大概有心疾,眼一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昏晕过去。
方孝孺也被这异常的吼声所惊醒,恢复了部ຖ分神志。他恍恍惚惚、结结巴巴答道:“此异象……未必是……天命所归……或许……或许是天怒人怨……”
“针对隐田的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凡官府中未登记的田地均为荒地,任何人都可以去官府登记,只需缴纳很少的费用便可获得开垦该荒地的权力进而拥有该地——这条措施一出,隐田à的现象自然会杜绝。”
“针对刁民少缴赋税的措施也很简单:任何人都有权以田à主申报的浮动田赋的百倍价格强制购买其田产。若有田à主想借机损国家而利ำ私己,自家田产必然被他人觊觎,毕竟,天下的富户也并非铁ກ板一块。这里面还有一层意思:以往地主兼并土地,遇上灾年雇农逃荒时,地主宁愿让地荒着也不愿意将之贱卖。但实行田赋改革后,若地主让地荒着,必须缴纳基本田à赋不说,若是缴纳的浮ด动田赋与正常年景相差ๆ悬殊,那么贫农雇农也能够以极低的代价购得田地了。而且,以往大地主们惯用的伎俩,例如飞洒、诡寄、花分、虚悬、移丘换段、挪移户口等手段一概再无用处。同时,国家不必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核查田地产量,也照样能ม够获得足够的田à赋收入。”
之前夏元吉和杨士奇恭颂皇上圣明倒也不纯粹是拍马屁,他们心里确实很佩服朱棣的奇思妙想。当朱棣说出浮动田赋的关键所在之ใ后,两人简直有种五体投地跪地膜拜的冲动——事实上,他们也确实这么เ做了。
看到夏元吉和杨士奇的反应,朱棣免不了有些洋洋得意。
明初由于自然经济占相当大的比重,因此朱元璋制定了户籍制度以及以实物和服役形式缴纳赋税,然而,这种税收制度其实严å重制约了经济的展。只有将徭役和杂税合并起来以基本田à赋的方式征收,才可以减少许多吏治弊病,而且在完全实现税收货币化之ใ后,还可以培养出适合资本主ว义แ萌芽并展的土壤。朱棣之所以不立即全面实施税收货币化,主要是因为有这样一个顾虑:如果采用一种全新的会计制度,整个文官集团都要重新训练。若是操之ใ过急,恐怕会适得其反。
浮动田à赋是朱棣本人的全新创造。这种税收制度不仅极为简单,还可以杜绝官吏横征暴敛的借口,此外,国家的税收也不会减少——当然,还需要一定的细则来完善这种税收制度,以防止皇亲国戚、贵族以及官吏利用权力破坏这项政策。
想到这里,朱棣吩咐两人平身,然后说道:“浮动田赋的征收原则很简单,但是想要完好地执行这种征收政策,则ท需要吏治相对清明的社会环境,否则就容易被豪强官吏钻漏子。朕在世的时候倒不担心出什么问题,然而为ฦ后世计,还是必须ี为之制定详细的细则,以便从根本上堵住漏洞。”
“比如说,某个豪强与地方แ官员相互勾结,强行购买大量良田后只缴纳少许浮动田à赋。照常理说这种只缴纳少许浮动田à赋的田产会吸引他人产生强烈的购买欲望,但由于这个ฐ豪强在当地权势滔天,那么เ哪怕这个豪强缴纳的浮动田赋再少,当地人也不敢虎口夺食。”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地方官员腐败而中ณ央官员还能保持廉洁,那么เ这种现象还能够得到有效的遏制。因为豪强和地方官员在当地再怎么一手遮天,只要当地缴纳的田赋少就能证明当地地价相对便宜,自然能够吸引外地人前去购买。但是如果权枢中心某位权臣在地方上购买良田à。凭借这位权臣的权势,普通人怎敢觊觎他的田产?更有甚者,如果整个ฐ官场的风气腐败,豪强、地方官员、中央权臣沆瀣一气,那么‘让田主自行申报应缴的浮动田赋数额’就会成为一个笑话,令朕成为后世臣民的笑柄。”
听朱棣这么เ一说,夏元吉和杨士奇从狂喜中ณ逐渐清醒了过了。浮动田à赋的精髓在于:一旦ຆ田主缴纳的赋税过少,那么เ那片田产便有易主ว的危险。但如果官绅利用权势阻止他人购买田产,则浮ด动田赋反而会使官绅明正言顺地少缴赋税。
沉思片刻后,杨士奇问道:“不知皇上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