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见她,从苏醒到现在,这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想见她……
谢谦之伸手去端桌上的药碗,眼里含着自己้都不曾觉的宠溺和笑意。
“起”只这一个字,楚颜便知那高高在上的君王终于没了耐性,动了真怒,才连一句废话都不愿与他多说。是啊,怎么可能不怒,他最疼宠的女儿,放在掌心娇养的明珠,竟然为了他这样的人,为了他这样的人……
偌大的宫殿由四根盘龙雕风的百年沉香木柱支撑,四周垂下金色龙纹的纱幔,夜风透过缝隙吹进这宫殿,又宛如凝滞一般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两盏宫灯微弱的闪着光。
“听说你以死相逼,不肯退婚”帝ຓ王的面容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说出的话更带着让人颤抖的威压。
王婉暗自咬牙,眼光回转却现楚颜正打量着她,玩味的、危险的,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戏谑的笑,让王婉心里毛“殿下……你这样看着妾身作甚,可是妾身哪里不妥吗?”
“回殿下话,就是这些了,公主ว说完谢家公子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回话的男子单膝跪地,神色恭敬。
这样软弱的靖安,这样爱着他的靖安要怎么守得住自己想守护的一切啊!如果只留下那恨意该多好,如果靖安忘了她爱过谢谦之该多好。
“与我何干,天下可救之人何其多,就因为我是读书人,便都要救吗?”谢谦之嘴角微勾,嘲讽道“你不愿走随你,书言,推我回去!”
“我非医者,如何救她?书言,赶出去!”谢谦之冷眼看着,他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何况她们扰了他的清静。他身后的书僮却是一愣“公子,看她们打扮也不像是坏人,那姑娘像是伤得很重啊!”
十六岁的靖安啊……从不管自己的话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就在朝堂上拂袖而去。
她清楚的记得在此之前,她与谢谦之ใ并无瓜葛!
她疯了一样的喊道,四周却是诡异的沉静,沉静的教她心慌。
皇姐终于有了比我还重要的人呢,她敲着心口,好痛啊。阿颜是认定了她为了谢谦之将一碗碗毒药送到他手上了,她连一句解释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不是我,阿颜,不是我。”
“丞相要保重身体,皇上和江山还仰仗着丞相呢。”最终说出口的还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王婉来的时候谢谦之正在写一幅字,靖安生前央了好久他都没有写的字。
原来的靖安,那个全心全意恋着他的靖安哪里舍得他被这样折辱,谢谦之ใ的眼不由得沉了下来,是因为他的重生吗?因为他的重生,所以总会改变一些东西吗?
“谢公子也来了,身子可大好了”耳听得这一句,谢谦之才慢慢的收回手,直起身子来。眼前的少年半眯着眼看他,风情下藏着危险的痕迹,说出话却是再慵懒不过的口气。
“谢太子殿下关心,在下已๐无大碍。”
对楚颜,靖安的胞弟,谢谦之从未抱过任何一点愧疚之心。
从他在凌烟阁第一次见到เ这个王朝未来的主ว人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少年并不是继承帝位的合适人选,无论是他的绝色容颜还是他那喜怒无常的性子,都无法符合世人对一个ฐ盛世明君的全部期望。
一个英明的君主,应当睿智,决断,有宏伟的抱负和洞察世事的观察力,有强健的体魄和海ร纳百川的心胸,有如太阳一般能把光和热带给万民,将勇气和力量给予将士。
而这个少年呢,他敏感而多疑,他将至尊的权利把握进手心,却冷眼看着旁้人在其中挣扎,他洞察人心却在玩弄着人的,他并不像那太阳反而会诱使人跌进黑暗,不断沉沦。而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呢……
谢谦之的眼里一片沉黯,一个英明的君主是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与人的,或者说根本不会容忍自己有弱点,而楚颜,他不信最后楚颜会不知道靖安端给他的一碗碗药都变成送他上路的虎狼之ใ药,可他还是一碗碗的喝了下去。
不管是为ฦ了什么เ,一个明君的身上担负的是江山社稷,是黎民百姓,生死都不是个人的事情,所以哪怕最后楚颜没有被王婉害死,他也会反对拥立太子。
可是他死了啊,死在了靖安手里,从此在他和靖安之ใ间划ฐ上了一条深深的伤,一碰就痛。谢谦之其实恨过,恨他为什么เ要用这样的死法,就算是误会,想把命交到靖安手里,让她“如愿以偿”,他也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让靖安不去面对那样惨烈的死亡,说到เ底,他们其实都是自私至极的人啊。
那么一切重来呢,记忆中的帝王召见,宣告了王婉和太子的婚事,今生的楚颜是否还会死在王婉手里他并不在意,即便没有,他也依然不会拥立这样的君主,只是,不会让这少年再成为ฦ他和靖安之间不能言说的伤痕了。
他所欠下的,他都会一一补偿回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放弃自己的原则ท。
至于靖安,明明她的身影就在眼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却迟疑了好久才慢慢看向她。还是她喜爱的红衣,却再无当初的明艳了,绛红的大袖衫带着浓重的压抑。而那记忆里顾盼飞扬的眉眼是怎么了,全被收敛在一片不动声色的面孔之下,他唯一熟ງ悉的还是她脊ิ背笔挺的模样,一如既ຂ往的倔强。
如果此刻谢谦之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他一定会现自己的神情是如此的熟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