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陡然反应过来,只觉得怀里的人呼吸渐弱,不由得慌张道“我们不是有意的,人命关天,这位公子你先救救我家小姐吧。”
青石板上只听到轮椅滚动的声音,两侧遍植翠竹,阳光温暖,竹叶沙沙,直教人觉得心中一片宁静。墙角处却有人摔得头破血流,扰了竹园的清静。
只是这些都是在她见过谢谦之ใ,爱上谢谦之ใ后才知道的。
“一试入,长者赐桂;二试出,赐银桂;三试杰,摘金桂。”
“呵……皇姐终于有了比我还重要的人呢。”他笑着,眼底是她看不懂ฦ的伤痛。
谢谦之,阿颜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一碗碗送上的药竟是把他送上黄泉路的催命符,阿颜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喝下这一碗碗药的,不是我,不是我啊,她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来不及说出,阿颜就在她的怀里没了气息。
谢谦之ใ没想到的是他终究是等不到今年的桃花开了,纵使早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强弩之ใ末,熬不了多久,却没想到是这样快。
“今年春寒退得迟,后院的桃花前几日才打了苞,这两天又让雨打了……”老仆絮絮叨叨的回着话,谢谦之ใ阖目靠在椅上,一根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要是靖安在这,便知道这人是又不耐烦了。
“就是这些?”楚颜放下茶盏,神色淡然,让人摸不透喜怒。
“回殿下话,就是这些了,公主说完谢家公子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回话的男子单膝跪地,神色恭敬。
楚颜低着头把玩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像是在听又像是走神。这个谢谦之还真是个命大的,换了旁人这样说他皇姐,不死也是要脱半层皮的。只是可惜了,他掐好了时间让他们独处,却没有什么大的收获。皇姐近来心思是越深了,也越让人不解了,再不是原来那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女子了。
还真是教人头疼的改变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疾步而来的宫人被拦在主殿外,只好连唤了几声。
“何事?”楚颜皱眉,示意面前的人退下,才挥手让人领了那ว宫人进来。
“太子殿下,您快去凌烟阁看看公主殿下吧。”
楚颜却只是兀自喝着茶,眉眼间更是像浸ฤ染上一层雾气一样让人看不清“皇姐又在闹腾些什么,不是被太傅罚抄论语吗?”他说得不咸不淡,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竟是没有半点动身的样子。
皇姐是喜欢着那个谢谦之的吧,听了心上人说出那样的话估计正在伤心呢,只是还不够啊,只有她陷入足够绝望的地步,自己้伸出的手她才会抓得越牢,只有这样,他才能ม最大限度的拿捏住这位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皇姐呢。
夕阳落下最后一缕霞光,世间万物都陷入黑暗。
谢府西苑一灯如豆,书言看了看桌上压根就没动过什么的饭菜,表情有些为难“公子,你这又是和谁怄气了。”
谢谦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冷冷看他一眼,书言就自觉的闭上嘴了。
自母亲死后,谢谦之就将西苑不必要的下人都打了,虽是落得个耳根清净却也冷清了许多。他服丧三年中都不曾添置过什么东西,比之谢府其他庭院,西苑就显得破落寒酸了些。嫡母原想着今年他娶亲,提议修缮一番,谢谦之却知小婉是个有主意的,倒不如娶亲之ใ后随她喜好添置些东西,也就婉拒了。
想到王婉,谢谦之的脸色才好上几分,指尖也似有了些暖意。小婉原本配得上更好的人,看看自己的一双腿,一股说不出的自厌又涌上心头。耳边反反复复的都是那几句话“一个庶出罢了,你也也有攀龙附凤的资格?”“你也配?”
谢谦之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受,就像有上百只蚂蚁在心上爬一样难受,明明就是无关紧要的人说出的话而已,无关紧要。
窗外的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透着温暖,春日的夜还有些寒凉。那寒凉透过轻薄的衣衫一点一点侵蚀着她所有的感观。
这样的夜她并不陌生的,在那漫长的八年里她有多少个夜晚是这样一夜一夜坐过来的,他政事繁忙的时候是这样,他潦倒失意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从无忧无虑的少女熬到了满腹牢骚的怨妇,熬成了自己都厌恶的模样。靖安不明白,谢谦之对跟了自己几年的下人都能那样好,可为什么就是那么的看不上她。她真想问问他,我死的时候,你有没有一丁点的心疼,有没有一丁点的舍不得,哪怕只是一个念头,问问她,靖安,你疼不疼。
“吱呀”一声门响后,脚步声在黑暗里响起渐渐响起,一声比一声清晰,直到停在了她面前。
楚颜静静的看着她,暗室里,靖安缩在桌子角,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大红的裙摆被墨迹染得凌乱不堪,两鬓垂下凌乱的碎,脸上是风干的泪痕,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仿佛什么เ都没想,两眼空洞洞的。
楚颜半蹲下身子,替她理了理乱,神情极为ฦ温和。
“阿颜”靖安慢慢开口,干裂的嘴唇出低沉沙哑的声音“你其实……也讨厌我的,对吧。”
楚颜的手一僵,黑暗里他看不清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也分辨不出她话里的真假“皇姐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怎么会讨厌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