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仪掀开帐帘，正听得里头热闹。
她常听姑娘们谈论，雁南王是何等义薄云天，又是何等的盖世英雄，强劲的北风将他的捷报一封一封自边疆ຆ吹往京城，呼啸着，响彻在大梁的每一寸疆土。
萧原低头看着手臂内侧划开的血痕，意会李绍这枪已是留情，恶意满满，仿佛在同他戏耍。
萧原顺势侧马翻身，疾驰而过，险险躲过一劫。
李慕仪简直怕了雁南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贴近他的耳边，乖顺地唤了句：“绍哥。”
李绍扯着她的头发，移开唇，“你……你真是……”
看她站得不稳，萧原下意识张开手逢迎，白金剑鞘一下杵在萧原的肩上，推抵着他退了两三步。跟在萧原身后的侍卫见此无礼行径，大怒，当即拔出了刀。
萧原又笑，伸手接李慕仪下马。他牵着缰绳，抚摸着马的鬃毛，貌似无意地跟李慕仪提起，“儒师讲中ณ原旧事时，他着意提过大梁有一名为薛容的先生，被百姓尊为‘天纵大儒’，是百年难遇的圣师……只恨我未能早生几年，来到大梁见一见这位先生，想来如果能跟他喝一杯酒，饮一盏茶，也定然受益匪浅。永嘉可曾听说……永嘉……？”
可他不甘心。
李桓疲累地说：“朕有些倦了，就不多扰六哥了。”
思及此，李绍愈发抱紧了汗津津的李慕仪，嵌入她身体深处，便不再动，拨开她额上汗湿的乌发，寻着唇温柔细吻。
李绍是个风吹草动就能醒的警觉性子，怎会不知她的细心照顾？只是不愿意睁眼，怕她害羞，一害羞又要把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穿上，万万不让自己流露出一分温柔心肠。
这一句话，让挣扎乱ກ动的李慕仪一下子僵住。她去看李绍，见他那ว双满是红丝的黑眸，似有水光，这着实惊住了李慕仪。
“认不认错？”李绍再问她。
“到今天这一步，我不后悔，也问心无愧，对得起高家，对得起皇上，我没什么好求的了，但求最后能死得干净！”
李慕仪的手抵住他的胸膛，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李桓僵住，那ว双寻常应该满是柔情的眼忽地盯紧了他。那眼神好像利箭穿透了他的心腔，带走了什么东西，随着袅袅青烟一并消失，因此眼是空的，他的心也是空的。
红袖刀教他夺走，弃之ใ一旁。
李慕仪迟疑地看着他，将刀握了又握。
李慕仪梗了一梗。
“朕年幼时，不知夫妻间还能因政事生分，只当父皇沉迷年轻漂亮的妃子，疏远冷落了母后，因此怪恨父皇，怒气冲冲地到御前理论。年纪小，口不择言了些，险些气得父皇呕血。”他觉得可笑，笑了几声，但很快隐散，“父皇当众责斥朕忤逆不孝，难当大梁基业，朕自此废学、废宠，无人敢近，是人可欺。”
她看见洇红，红得刺目。
婢子跪伏在雨中的门前，听着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痛吟。
李慕仪似笑非笑，“教坊司里学来的本事，难道王爷不欢喜么？”
李慕仪敏感无匹，教那又热又大的物蹭这几下，万蚁啃噬般的酥痒一下就窜满了全身。她腰身弓得更甚，仰起颈子急急喘了几口气，可如此轻易就教李绍制服，她多少还是不甘，便低头去咬李绍的耳朵。
李慕仪听见他若有若无地一声叹息，像是受惊的人松了一口气，便问：“王爷？”
连着几下未有回应，李绍无了耐心，一脚踹开门。
李绍问她：“你想离开这里么？”
薛雉看着他张开的手掌，想起来方才他轻拍过她的背作安慰，温厚得像她父亲。她不由自主ว地走过去，紧紧捉着衣裳，犹疑好久才将手交给他。
李慕仪拢了拢臂弯上的软烟罗，闭着眼任凭阳光落在脸上，轮廓柔和得动人，“如我所愿？那当是很好、很好的……做足万全准备罢，天总不从人愿。那ว些个老狐狸都不是好招惹的，又有雁南王坐镇挂帅，有时候轻而易举ะ的招数，就能ม将一切击溃……”
提个ฐ教坊司都要哭，以前谁欺负你了？
只要她否认，哪怕只是骗他一骗，他就肯答应李慕仪。
她怕真醉，只是这一行七绕八绕，尚未从李绍口中得到答案——他到底肯不肯出京。她恐醉了就忘，又向他问了一遍。
屏退一干人后，李慕仪回来就将他那手边的酒一一收了走。李绍躺在床上也不吭声，视线随着她在房中ณ左来右去，待她忙活够了，坐到เ床边，这位要大她好些年纪的雁南王扯着被子，背过了身去。
这才是天子之威แ。
李慕仪用手指招了招白雉的小脑袋，“看久了，总也欢喜……”
李慕仪拿着长柄银匙送了些小谷粒给白雉，它一啄一吞，吃得欢喜。因有李绍的吩咐，无人敢怠慢，故而短短时日，那黑色胸脯就鼓圆了一圈，早没了刚ธ来时的纤细苗条，成了肥鸟一只。
李慕仪望着他的俊眸，两人目光交接距离不过须臾几寸，她意会，直起腰主ว动去寻李绍嘴巴上的伤。那曾在战场上兵入血肉都不变颜色的雁南王，此刻破天荒地轻嘶了一声。李慕仪动作愈发轻柔，以舌尖含入舔舐，一线铁锈腥甜入口，令她轻蹙眉尖，便不再纠缠。
她退，李绍就擅长于进。他捧住她的脸，倾身衔住柔软的唇细细舔吻，与往常充斥着欲望的亲吻不同，这一吻太过缱绻温柔，令李慕仪都一瞬地恍神错觉，两人似夫妻一般在缠绵恩爱。
李绍走过来，抬起手，轻而易举为她折下第一枝梅，搁到她的手中，说了什么，她有些记不起了，只是那时，他嗓音温柔得像是十里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