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对这个小姑的惊世骇俗离经叛道早已见怪不怪，估摸着曦雨的身量，从箱子里翻出曦展十四五岁的几件袍子，再比照着曦雨的身材修改了一下。
“怎么样？”曦雨对着穿衣大镜捋一下额，得意洋洋地转过身问。
似月上前蹲下，拿自己的手绢给她，劝道：“这位娘子，快擦一擦罢，有甚么เ委屈非要这样，别ี叫大伙儿都看了笑话，倒失了娘子的脸面。”
曦雨很想翻翻白眼：你哪只耳朵听见我妄自菲薄了？正欲开口，忽然街巷旁一扇黑漆木门一开，一个人“骨碌碌”地滚到他们脚下。似月身手灵活，瞬间拉着曦雨后退。
“我回来了，给您请安。”曦雨回房换了件衣裳，已๐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就算再郁闷也不能ม带着一副苦瓜脸去见长辈呀。
“请凤小姐安。”小厮先行了礼：“王爷遣奴才给小姐告个ฐ罪，说不知小姐晌午便出来，倒挡了小姐的车。只是也不好挪开，王爷本要亲自赔礼的，只是男女有别，实不大方便适宜，还请小姐原谅则个。”
“女史大人，还请改改你这惊悚的出场方式吧……”宫中官职品级最高的不是总管六尚女官的女尚书，而是这位已经彻底幽灵化的女史，负责记录皇后和重要嫔妃、公主的言行，宫闱中ณ不可告人而又不得不记录的秘事，偶尔兼任一下尚仪女官，负责在正牌尚仪不在的情况下教导这位不正常皇后的礼仪，提点她“xxx是皇家的规矩……xxx是皇室必须的排场……”之ใ类的话。而且这位女史的编制并不在宫中ณ，而在太史署中，与太史令平级，所以称皇帝为“陛下”而不是“官家”。
“行。”曦雨痛快地点点头，答应了可怜小女官的请求，转身紧紧披风，和可怜小女官一起原路溜回去。过往的宫女内侍们让开道，配合地视而不见。
“互市？”
曦雨摇摇头：“现在说这些都还为ฦ时太早，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也粗略知道些草原上现在的局势。你和你家王子还是先想一想，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才好。报答不报答，那都是最后的事了。”
小队长仍旧按着刀柄，说：“车中必须检查。”
小队长将目光投向了那唯一的一辆马车，策马走到车边，伸手去掀车帘。
“嬷嬷睡吧。”
“小姐，明日还是我来……”
“嬷嬷，”涂山郡君猛地睁眼：“要说我今生还牵挂谁，那就是嬷嬷了。若老天有了报应，我也只愿意它报应在我身上。你服侍我一家三代，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你安享晚年。”
“小姐……”徐嬷嬷轻喊一声，老泪浑浊。
“嬷嬷睡吧。”涂山郡君不再说话了。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焰在灯罩内晃动，一直燃到天明。
第二日，曦雨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完毕，就到正堂去请安。
“难为你，昨儿那么เ累，今天还起得这么早。”涂山郡ຉ君含笑命人将自己扶起，拢了拢锦被，往后靠在大大的流苏软枕上。
“这是应当的。晨昏定省本来是规矩，何况您身子又不适。”曦雨向她问了安，便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
丫鬟捧过来一只喜鹊登枝粉彩瓷杯，涂山郡君伸手拿过，漱了口：“我今早上竟觉得头昏脑涨，连起也起不来了。倒在小辈面前失礼ึ，让你笑话。”
“甥女惶恐。”曦雨忙站起来：“姨妈这样说，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好孩子，快坐下。”涂山郡ຉ君见她这样小心谨慎，心里反而生了爱怜之意：“我不过是说几句玩笑话。”
曦雨又告了罪，方又坐下了。
涂山郡君看见她低着小脸，坐姿端正标准，便有些失笑，心道这女孩儿性子随她母亲，活泼机灵。大约是怕她不喜，所以勉强自己一举一动都要守礼，不禁更有了怜惜之ใ意：“我就不吃早膳了。嬷嬷，吩咐她们在外间摆早膳，姑娘就在这里用罢。”
徐嬷嬷答应一声，吩咐了丫ฑ鬟们，又亲自来搀曦雨，曦雨又行了礼ึ，才到外面桌上去用早ຉ膳。
满屋的丫鬟媳妇们静悄悄地侍立，都知道郡ຉ君喜宁静而不喜热闹，大气也不敢出。曦雨用过早膳，复进内室陪着涂山郡君说话。
“你外祖母出嫁时，我还很小呢。国师府人丁少，你表舅舅还没娶亲的时候，就是蕙大姑姑照看我。不过那时她也是个ฐ少女，哪里清楚怎么照料小孩子，诸事都交给嬷嬷，她常常给我念些书、说些故事听。她嫁的时候，我还拉着她的裙子哭呢，我们姑侄，虽说不上亲密无间，但也和睦。”涂ิ山郡ຉ君靠在枕上，兴致颇好地和曦雨说以前的事：“后来她有了你舅舅，我还才不到十岁，有你母亲的时候，我也才十岁出头。蕙大姑姑真是有福之人，儿女双全，占了一个‘好’字。”
“姨妈不必嘘叹。”曦雨听出她话中ณ隐隐的凄凉，对这位令人难以亲近的表姨妈生出了几分真心怜惜：“人都说，儿女是前世的债主，今生就是来讨债的。想必姨ถ妈前世是个大富翁，只有别人欠您的，没有您欠别人的呢。外祖母就是个穷佃农了，说不定她前世欠了一堆的债，今生才有人来讨。”
涂山郡君笑起来：“我还以为ฦ你这孩子嘴拙，谁知到เ底像你母亲。”
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