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玲两手把他捺住，一字一顿：“躺、着！别、动！”
吸住姑娘第一眼的，是他那双闪着晶亮泪花的眼睛；紧接着，他的全身也跃进她的眼眸。她凝视着他，眼前似闪电又象电影飞过她动员他去参军的情景；她在北河岸唱歌送他归队的画面……
淑娴直直地看春玲一霎，捂着脸嚎啕起来。
春玲紧张地拼全力地用脚蹬住树根，使她们不致一齐滚下去。她急声叫道：“淑娴ຒ！你……”
会议还没召开，乱哄哄的人声象是蜜蜂闹窝。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堆闹事的女人身上。
参加闹事的军属、案属女人们，都挤在后墙角的暗影里。把头使劲低着，喘气都不敢出声。这里面缺少孙俊英和冯寡妇，以及另外三个女人。
“孙俊英！到เ屋里来一下。”
“这话你有事实依据吗？”振德质问道。
胖老婆惊恐地看着他，骇然地说：“你疯啦！”“哈哈哈！”蒋殿人野兽般地狂笑，“要那杂种干什么？留后代没有用啦！你……”他摘下墙上的菜刀，向老婆劈去。
哗啦啦一阵响，院门被撞开了。群众拥到屋门口。江水山冲着门喝道：“姓蒋的！你倒是开不开门？”
“能不能的，反正豁上脸皮去，啥事还不能做出来！”王镯子说，“哦，天晌了，我做饭啦！”
“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就要来了吗？不碍事，身子一半时看不出来。”
“别生气，和你说笑。哈，真不容易，我要当爹……”他突然顿住，惊慌地说，“不好，要出事啦！”
老东山领ๆ着大儿子儒修，孙守财和弟弟两ä个，都一句话没说，接过收条扭着脖子就走。
民兵队长摇摇头：“不，这末办便宜了反动派！他一定不止这一个洞。”他拍了下手枪，“老混蛋，这次再叫你嘴硬！村长在这收粮分粮；青妇队长！走，咱们去和蒋殿人理论。”
“你们不是要捐粮救济军属吗？”
“玲子，给你嫂子饭吃。”
孙承祖把手枪收起，拍着蒋殿人的肩膀，亲热地笑着说：“大叔，不要装样子啦！你刚ธ才说的话我都听清啦……哈哈！你可真算有识之士，是英雄……”
他刚谈完计策，只听一个压抑的喝声：“好哇，蒋殿人！你要反革命，抓起来。”
“那你怎么เ和鬼子打的呢？”妹妹将姐姐的军了。“厉害丫头，一步也不让。”春梅只得承认道，“好，我不和你争，算你有理。”
“不但该这末做，还非这末做不可！”春梅强调说，“回村对妇女宣传，着重讲在后方生产支前的重大意义แ，把大家杀敌的劲头用到这方面来；少说些女人打仗不行啦，体格没男人棒啦，跑不快啦……这些说服不了人家。”
当淑娴ຒ瞪大眼睛，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望着江水山那魁梧的身体，身上耀眼的黄军装，他那精神抖擞的面容，姑娘激动得简直要叫出声来。可是她随即又看到什么，一时惊骇住了！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明明是事实。她发现了江水山左边的空洞洞的衣袖。天哪！他的胳膊少了一只，这怎么得了啊……于是，淑娴ຒ身子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挤出人群，跌跌撞撞跑到家，一头扑到炕上。
第二天早晨起来，淑娴ຒ和伯母、嫂子忙忙碌碌地做好饭。淑娴巴๒不得早吃饭，可是按老东山家的规矩，吃饭男女不合桌，等男人吃过后，女人和孩子才吃。好歹等都吃完饭，淑娴ຒ急急忙忙刷锅洗碗，失手打了个砂碗。伯母咕噜道：“又要惹你大爷发火啦！你今儿怎么慌手慌脚的……”“挨顿ู骂也情愿！”淑娴心里说，收拾好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仔细地梳洗起来。
“水山哪！”仲亭流着大滴的热泪，声音抖颤着，“在战场为ฦ救你我身上挨了一枪，这一枪挨得值得！可是也是这一枪使我复员回来，慢慢的，我的思想变了质。这次你为ฦ着救我，给哥一拳，又把我打醒过来，重新革命！水山，你打准了我的毛病，我永远记住这一拳！”
江水山低头说：“妈，我错啦！”
“你过去帮助儒春，都是怎么个做法？”
“不，爹说过，人好，政治进步第一条！儒春落后。”春玲抬起头。
“我倒不要紧，是肚子咕噜咕噜直‘打雷’。”她俏皮地两手卡着肚子，“春玲是不是把咱们给忘啦？”
振德的目光回到他们这个互助组上。他们一共是四家，就有三家烈军属。除振德和冷元外，玉珊的哥哥是去年参军的，家里只剩她一个姑娘能参加生产；而冷元的二儿子吉禄是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在家——担任支前勤务；唯一的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是村里著名的“瞎”新子——夜盲眼。振德心里紧张地想道：“再不能ม走了！剩下的那几个青年，应付支前任务还吃力，人再走，生产就垮了。”可是他转念又想：“不，还要走。看样子军队还是要扩大……”
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ณ，会散了。学校的大门洞开，人们争先恐后地拥了进去。
人群中ณ有位白红脸蛋的姑娘，她那ว双不大的眼睛闪动着泪花，紧望着江水山。
“呸，你胡说！”猴儿样的小个子，照ั蒋殿人脸上打一巴๒掌。
“妈的！你参加革命是假的，是投机取巧钻空子！”“看你那老婆子！不吃好的怎么胖啦？老不要脸，瞎哭什么！”
江水山停在屋门口，脸上闪着红色的光泽，说：“我不象你，嗓子好，唱歌给人听。我当了几年八路军，就学会这末一支歌，还是拣着最要紧的唱唱，日子久了，其它的词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