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在婚礼后的第三天重抵家门。她想,既然婚事取消เ,也就没有逃家的必要,在家里混吃混喝是比外头容易得多。
不肖女在迎亲当天缺席,他自然又急又气,不过,好在元宝并非临时失踪,他多多少少有点心理准备,早ຉ就吩咐厨房连茶水、酒席都不用筹备,所以损失不算太严å重。最令他冒火的是,元宝涤婚之举ะ,恐怕会影响到六妞、七妞的身价,那种损失才真是无从估计,所以,婚礼当天,他当著众亲友的面撂下狠话,务必捉回这个行为不检的不肖女,令她削发为尼,青灯礼佛以赎罪衍!
但不管怎么样,郭冰岩仍然依照他的计画ฑ执行,他叫人上金家提亲,以一斗明珠作为聘礼ึ,喜得金乞儿大呼意外。
当郭冰岩辞去代理鬼王之位,告假一年时,冷慧凡直觉有事要发生,但她没想到เ居然是他即将成亲的事实--是事实,郭冰岩从不诳言。
金乞儿是个ฐ爱财如命的钱鬼,这点无庸置疑,早ຉ博得杭州人的一致公认。当这种人要娶ດ妻纳妾,打算生一串孩子时,他最希望的是什么?生儿子。
金乞儿何尝不想要一个吉祥如意、富贵无双的好名字,哪里知道他那做父亲的居然欺他婴儿无知、还不会抗议之时,就自作主张的取了这样贫贱可笑的烂名字。所以,金乞儿这一生从不怀疑自己不是伟大的父亲,光是取名字,他就比他老子高明一千倍。
空气中ณ淡雅的清香围绕在她的四周,元宝的内心涌起一阵阵的回忆,彷佛回到เ母亲所住的居室,可以让她轻易地忘怀外面的勾心斗角。是母亲使她成为今天的金元宝,聪明、独特,且无惧的面对现实。
无疑的,元宝欣赏如此舒适的旅程,但焦点却放在宋夫人身上,她看起来多么เ雍容华贵,元宝想著,像从宫廷画ฑ上走下来的后妃命妇。
她的出身不知有多高贵呢!元宝揣测,说她出身王侯府第也不为过。只不知她生的是什么病,竟然要连夜赶路求医,可是,看外表与常人无异
姑娘,金姑娘!
元宝迅速抬起眼来,有一阵子的愕然。哦!宋夫人,你吓了我一跳,我正在神游太虚呢!
宋夫人笑道:你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在想我生的是什么病?
夫人真是蕙质兰心。
倒也不是,而是有许多人都有同样的疑问。宋夫人从容地说道:我的毛病说严重是一点也不严å重,却深深地困扰著我的生活。我患有一种莫名的晕眩症,它说来就来,叫我常常头晕目眩,几乎ๆ站不住脚,坐著也不舒服,必须躺著才好过些。有时几天发作一次,躺一下午就好;有时却连数日晕眩不停,吃药也不见效。长期下来,那份苦楚实在难以言喻。
原来如此。元宝颔首道:我也曾经受风寒,我过几场小病,最怕的就是头晕目眩、晕头转向,那简直什么เ都无法想,什么事也做不了。
宋夫人苦笑道:风寒之症总有痊愈之日,我这毛病却是拖了许多年。
想必请教过高明大夫,难道都不见效?
我夫家在北地太原,声望极隆,江北有名的大夫无一遗漏的全被拙夫延揽入府,却都只能医好一时而无法断根痊愈。
哇,从北地千里迢迢来到江南求医,就不知求的是哪一位名医?
麦仙翁。
元宝惊讶地耸耸眉毛。『圣手毒心』麦仙翁!
你也知道他?
当然知道,他这外号是十年前我爹一怒之ใ下给他安上去的,还广为宣传。
为什么เ?这意外的问题使宋夫人感到เ惊讶。
家父是个ฐ守财奴,家财万贯,却绞尽脑แ汁的想一毛不拔的过完一生,偏偏人是吃五谷杂粮,少不得病痛寻良医。夫人,你当然听过买东西可以杀价,然则ท,你大概没听闻有人跟救命大夫杀价杀到面红耳赤吧?不用怀疑,那ว个人正是家父。
元宝夸张地叹了口气。那ว年,我爹生了一场大病,便宜的大夫都医不好,最后,不得不请来麦仙翁。这位麦仙翁的医术十分高明,性情却很独特,要嘛不收半文钱,要嘛ใ诊金由一百两银子起跳,价钱随他开,没得商量,而且是先付诊金才开药方给病家。
贪财名医遇上寸财奴病人,能不热闹吗?麦仙翁开口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家父气得从床上弹起来,破口大骂,麦仙翁也拧起性子把诊金往上哄抬,二百两、二百五十两、三百两一直哄抬到六百六十两银子,家父终于认栽了。待家父病好,也替麦仙翁取好了外号『圣手毒心』,直到今日,仍不时听他切齿怒骂。
宋夫人先是有点吃惊,而后却觉得相当有趣的笑了。
令尊倒是个性情中ณ人。
是啊,任性到极点,无情蛋财不重情。
做女儿的这般批评父亲可真绝。宋夫人故作惊骇状的对她说。
假使你有意勾起我的愧疚心,万不可能。她勇敢地说:当著家父的面,我也是这般说话,他反而哈哈大笑,很以自己的吝啬无情为傲呢!
宋夫人端详著她,脸上缓缓地展露出了笑容。她是在笑她自己้。我年轻时,如果也有你的勇气不知多好!
勇气是与生俱来的,谁没有呢?元宝忍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