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懂。”
李光头看了一眼这个ฐ名叫苏妈的女人，没有搭理她。他又要摩擦，又要喊口号，他忙不过来。刚好那三个中ณ学生走了过来，他们不再说李光头是育，他们指指李光头和他抱着的电线杆，又指指上面的电线，对苏妈说：
一家人快乐地走过了两条大街，走过那家冷饮店时两ä个孩子无限怀念地往里面张望，他们的父母视而不见地拉着他们继续向前走。走到照相馆时，宋凡平站住了脚๐，他兴高采烈地说着要进去照ั一张全家福，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肿胀的脸，李兰说以后再来照，宋凡平已经走进了照相馆，他回头看到李兰拉着俩个孩子的手让然站在门外，就使劲地挥手要他们进去，李兰拉着两个ฐ孩子的手就是不进去。
又指着两个ฐ孩子快乐地说：“这两个ฐ都是我儿子。”
然后篮球比赛开始了，在耀眼的灯光球场上，在像是刮着台风的声浪里，宋凡平出足了风头，他的高个子，他的健壮，他的弹跳，他的技术，让李兰的嘴张开以后就再也没有合上，她把嗓子都喊哑了，她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这个宋凡平每次投进去一个ฐ球以后，都会张开双臂，像是要飞翔似的从他们面前跑过去。有一次他竟然在篮下跳起来扣了一个篮，他这辈子只扣了一次篮，就是这一次；那ว些团团围在四周的一千多人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扣篮，也是这一次。当时隆隆的人声一下子没了，人们目瞪口呆，人们互相看来看去，仿佛要证实刚才生的事是不是真的。随即灯光球场四周的人声呼啸而起，当年日本人打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声响。
李兰又指着李光头对宋钢说：“这是你弟弟，他叫李光头。”
宋凡平移动到了粪池的里面，将李光头的父亲托在手臂上，又慢慢地移出来，一到外面的粪池后，他将李光头的父亲举了起来，放到了岸上，然后双手抓住池边爬了上去。
接下去是一片混乱ກ，几个女人像夏天的知了一样叫个不停，引来很多男群众也引来了很多女群众。有一个女的忘了穿上裤子就跑到了厕所外面，她看到男群众都在如饥似渴地看着自己，她哇哇叫着又逃进了厕所。屁股上满是粪便的几个女人现她们带来的纸不够用，就央求外面的男ç群众帮她们多采些树叶，三个男人立刻爬上了一棵梧桐树，将上面宽大的梧桐叶席卷掉了一半，再让一个闻讯赶来的姑娘送进去，几个女人就在里面翘起了几个屁股，用梧桐叶将溅在屁股上的粪便擦了又擦。
当时的赵胜利二十多岁，已๐经在我们县文化馆的油印杂志上表了一四行小诗，为此他拥有了一个ฐ名人的绰号——赵诗人。赵诗人在厕所里捉拿了李光头以后，兴奋得满脸通红，他把十四岁的李光头提到了厕所外面，滔滔不绝地训斥起了李光头，他在训斥ม的时候仍然是满嘴的诗情画意：
李光头那次一口气看到了五个屁股，一个小屁股，一个胖屁股，两个瘦屁股和一个不瘦不胖的屁股，整整齐齐地排成一行，就像是挂在肉铺里的五块猪肉。那个胖屁股像是新鲜的猪肉，两个瘦屁股像是腌过的咸肉，那个ฐ小屁股不值一提，李光头喜欢的是那个不瘦不胖的屁股，就在他眼睛的正前方，五个屁股里它最圆，圆的就像是卷起来一样，绷紧的皮肤让他看见了上面微微突出的尾骨。他心里砰砰乱跳，他想看一看尾骨另一端的阴毛，想看一看阴毛是从什么เ样的地方生长出来的，他的身体继续探下去，他的头继续钻下去，就在他快要看到女人的阴毛时，他被生擒活捉了。
“我知道啦……”
“等一下，”宋凡平打断他的话，“言要先举手。”
李光头一边举手，一边说：“下面的就是‘地’，我们就在‘地’的上面。”
“对了！”宋凡平说，“你真聪明。”
然后宋凡平指着第二个字，他说：“这个字更难，这个字念‘主’，想一想，你们以前听到过‘主ว’这个字么？”
李光头又抢在宋钢的前面举手了，宋凡平这一次没让他回答，他说：“刚才你先说了，这次让宋钢先说。宋钢๐，你想想，有没有听过‘主’这个字？”
宋钢胆怯地说：“是不是毛主席的‘主ว’？”
“对了！”宋凡平说，“你真聪明。”
李光头这时叫了起来：“他还没有举ะ手……”
宋凡平对宋钢๐说：“是的，你刚才没有举手，现在举一下吧。”
宋钢急忙举起了手，同时不安地问：“现在举ะ手还来得及吗？”
宋凡平大笑起来，他说：“当然来得及。”
这一天两ä个孩子学会了五个字，先是学会了地上的“地”，又学会了毛主席的“主”。他们终于知道木牌上是什么字了，他们心想连起来就是“地”上的毛“主”席，后面跟着的就是“宋凡平”。
此后的日子里，宋凡平每天和他的大木牌在一起，提着它早出晚归，就像城里那ว些提着篮子上班下班的女人一样。李光头和宋钢๐仍然到处乱窜，他们把这个小城都跑遍了。只要是人去过的地方，他们都去了；就是鸡鸭猫狗去过的地方，他们也去过了。大街上的红旗和大街上的人仍然多如牛毛，每天都像电影散场似的；戴高帽子的挂大木牌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刚开始在中学门前的街道上扫地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