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远之等不及的样子,唐枝不再拐弯抹角:“我找大爷来,是想跟大爷商量一件事。明日老夫人就要对苗姨ถ娘她们动刑,其中ณ琼姨娘要挨三十大板,大爷记得吧?”
被如此一激,程远之立时应道:“有何不敢?”
琼姨娘也算机灵,此时如果咬定广丰ถ粮行的账簿是唐枝的,则不仅遭受被唐枝打断手的苦,还会戴上手脚๐不干净的罪名。若是账簿上的字迹与唐枝的字迹一致也就罢了,可是分明不一样,再顶着这两桩罪名便不值得了。
接收到她恳求的眼神,程远之又急又气,急忙来到程老夫人身边道:“娘,不能打断琼儿的手!琼儿是无辜的,定是唐氏使了诡计,陷害琼儿!”
她穿着一件烟罗紫ใ的纱裙,头上松松挽着髻,如云般的秀从肩头滑下,直直垂落腿弯。曼妙的身姿投在窗子上,一举一动,形成一抹诱人的魅影。
说着,对王琰使了个眼色。王琰不禁苦笑:“王琰辜负老夫人的嘱托,请老夫人责罚。”
脑中又浮现出一个异常高大的身形,明明神情冷硬,说话的口吻却仿佛很是熟稔。郑晖,默念这个名字,心头又浮上一股古怪的感觉。他分明是答孙以衡的话,不知怎的,唐枝就是觉得他是说给她听的。
在温水中ณ泡了小半个时辰,身上的燥意才渐渐消退。唐枝擦净水珠,换了衣裳躺在贵妃榻上,脚腕交叠,左右晃动着。手中摇着团扇,眸子半合,眉头拧紧ู。
三人都不再说话,只有秋翎还在认真地剥着南瓜子,出“噼啵”声。不多时,茶水上来,孙以衡斟满一杯,笑着推到唐枝面前:“夫人尝尝看。”
唐枝抿唇笑看两人打机锋,不动声色。不多会儿,秋翎剥好一小撮,用手帕包着递过来。唐枝拈起一粒送进口中,细细品尝:“嗯,果然不错。”一边品尝,一边打量两人的神色,只见程远之眼中闪过一丝可惜,心头微动,立时不再动手。
阿诚一噎,只听“嘁”的一声,妇人接话道:“你自己้脑子不好使,别把人家的脑子也都想得不好使。你闺女那脑子,有的是本事把人齐手齐脚的作弄死。”
唐书林却皱起眉头:“没打死过人吧?”
秋翎方才便听得满脸通红,直想说不要,可是她自来最熟悉唐枝的脾性,今日如此胡来,显然有些盘算,只好提着裙子,匆匆进了内室。
琼姨娘足足念了大半个时辰,直念得口干舌燥,浑身热,才终于把话本念完。刚刚松了口气,便听唐枝拍着手掌道:“琼姨娘这把嗓子,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
……
琼姨ถ娘,近日内支取二十回,总计八百五十两银子。
琼姨娘冷哼一声,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她穿上那身衣裳๙,比唐枝还好看。话涌到嘴边,也觉得酸,嘴巴动了动,终是没说话。
几人顿时明白,原来唐枝是对琼姨ถ娘看不顺眼。这却合了她们的心意,唇边带笑,连忙站起来恭敬地道:“夫人慢走。”
唐枝拧开一只绛色的小圆盒,凑在鼻下轻闻,微微蹙眉,拧上盖子放回去:“谁不想要舌头,尽管嚼舌根子去。”
华灯初上,夜色如龙。唐枝咬着蜜枣,晃了晃笼子,蝈蝈的叫声便传了出来。晚风徐徐,清新拂面,思及过去的两年,唐枝只觉得白活了。
唐枝冷冷地瞥了秋云一眼:“把她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唐枝眯了眯眼,俯身拨下她耳垂上的玛瑙耳坠,托在手心里掂了掂。秋云心中一突,仍然心存侥幸,强笑道:“这是,这是奴婢的哥哥,不,干哥哥送给奴婢的。”
唐枝更是垂头:“我打了他心爱的小妾,他哪肯给我银子?”抬头看了程远之一眼,“昨日还问我要了一千两……”
“我问你要的?明明是你求我办事塞给我的!”程远之气道,“若非你心虚,账簿落到เ娘手里——”
“什么账簿?”唐书林问道。
唐枝顺势解释道:“我在外面开了间铺子,赚些营生。谁知账簿被大爷的爱妾,琼姨ถ娘偷偷摸进屋给顺ิ走了,送到老夫人面前。”
“程家大爷可真是不忌口啊,连小偷都纳进门做妾?”杜芸啧啧摇头,“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出去我都没脸跟人说,我家闺女曾经嫁过这样的人家。”
程老夫人臊得满脸通红,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唐书林又问:“送到老夫人面前?你再拿回来就是了,为何还要给程远之钱?”
程老夫人暗道不好,可是唐枝比她嘴快,张口便道:“老夫人不喜我在外做生意,如果知道那账簿是我的,定会把铺子给我收了。”
“啪!”唐书林怒拍桌子,把程老夫人吓了一跳,辩解的话涌到嗓子口,愣愣地看着唐书林怒容满面:“休夫!我们要休夫!”
休夫?那是什么เ?程远之也吓了一跳,若是以前,他定会跳起来反驳。可是有过唐枝耻笑他不懂律法之事,面对唐书林言辞凿凿,不敢冒冒然开口。还是程老夫人急中ณ生智,脱口道:“我儿已经同你们和离了!文书都下来了!”
程远之也想起这茬,连忙接话道:“就是!事情已经落定,不能更改!”
闻言,唐书林脸色微沉,恼怒地瞪了唐枝一眼:“真是丢我的人!”唐枝驳道:“你们不在,程远之要与我和离,按着我的手也能ม按手印,我能ม如何?”
“程家欺人太甚!”唐书林拍桌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