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自知理亏,柳敬启又是林老爷子的门生,便也由着柳淮扬在林老爷子手底养至十六年之久。
他母亲之事儿,林老先生从来不曾隐瞒,他懂事儿起便是知道了的,却是这些年从来绝口不提半句,仿佛并不曾知晓一般。
柳淮扬并未再说什么,只转身带着沈鱼一前一后的朝园里走去。
他挺直的背,微微低了低,脸便离她的近了几分。
柳淮扬心思百转千回的这片刻,沈鱼瞧着他变化莫测的神情,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差了。
柳淮扬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一旁略有些小心翼翼的沈鱼,思量她因何原因要说谎。
芣苢拍了拍手又唤过来两ä个比他还小上一些的小厮,指着院落靠西的一间厢房道:“去将那房间给姑娘收拾干净,被褥全部换成新的,好生伺候着。”待那ว两个小童推门进去,他又恭敬道:“请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很快便可以收拾妥帖,奴才这就去府中针线上给姑娘取几套合身的衣物。”
单单看着,沈鱼又觉得他方才那ว刻薄的性子,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呢?
不过这些年的荼毒,沈鱼也让她祖父逼着学了个ฐ七七八八了。
沈老爷子连着闭门几天不见一人,终于这天出现在饭桌上了,高兴的沈鱼差点跳起来,她祖父闭门谢客的这几天,她父亲每每用一付恨铁不成钢的面孔对着她唉声叹气,家里的气氛实在是低到了极点,做为罪魁祸首的她,实在是度日如年。
“知道老祖宗疼青蓝姑娘,媳妇哪里真能夺您所爱,不过是说个玩笑逗你开心罢了。”那ว方才美妇人又笑着开口。
老太太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还没开口,一旁้的一位中年美妇人便说道:
端庄的,妩媚的,温柔的,英气的,名码标价,只要有银子,全凭各人喜好带走。
然而清平坊却又不单单只训练歌舞姬ภ,暗地里会为那些官宦人家的年少的公子们培养一些个通房的丫头,说白了便是储备小妾。
沈鱼乌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语气中便稍带几分谄媚之意:“二爷明查秋毫,哪里是清平坊里的老嬷嬷能及上万分之一的,奴婢自知是藏不住的,索性不藏了。人生苦短,能有几分幸事?无非是棋逢对手,笔中好友。奴婢自知身份低贱,自是不能比二爷才情赫赫,原是想平日里无事能为二爷解解闷子,也算自家功德一件。自是不好白吃了栖意园里日日的好饭好菜不是。”
自然还有你那几口参茶……沈鱼悄悄自心中又添一句。
顿了顿,见柳淮扬脸上微有愉悦之色,免不得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又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一句:“又或是奴婢可以放手一试,为爷除去这一身沉疴旧毒,爷是否会放奴婢一条生路?”
“你想要爷如何放你生路?”柳淮扬微微侧了侧身子,不动声色。
沈鱼笑的坦白:“那一纸卖身契……奴婢做梦都想毁了它,爷可愿意成全奴婢?”
柳淮扬伸手抚了抚沈鱼垂在后脑的秀发,敛一敛墨眉,脑后生反骨,她自然不似表面这般顺从的人,难为她忍的辛苦。
却依旧是面上不带半分,只沉吟片刻才问一句:“是栖意园里容不下你,还是你并不想待在爷身边?”
这样的认知原是让他衍生出几分怒气的,却是强行压制了下去。
沈鱼窥了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才放下心大胆的继续说下去:“也不过只是想要个自由身,饶是伴在爷左ุ右,也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份心安罢了。”
“有了自由á之身只怕又想着外面的天空海阔。”
柳淮扬语调平平,眸光灼灼盯着膝头上的沈鱼,像盯一块砧板上的肉一般。
沈鱼这一次倒是答的不带一丝犹豫:“奴婢深知世事显恶,人心素来不古,自个也不是个凡事拎得清的,栖意园很好,爷……也很好,奴婢并未有并分离意。”
柳淮扬听她这话才生出一丝快意,心道丫头倒是会哄人紧,幸好他也不是个ฐ听两句好话便叫哄得让人牵着走的,拇指禁不住又抚上沈鱼微张的嘴唇:“爷哪里好,嗯?你说。”
原本清冷的声音,这会儿又透着些许暧昧。
沈鱼偏了偏头,拉开那ว只灵活的手指,带着些许不赞同的娇嗔之意:“爷……奴婢方才提的事情,您……应是不应?”
柳淮扬任她捉着他的手指,深眸晦涩的盯了她半晌,声音又恢复原来的清冷:“现在没有生出离意,却不代表往后没有,人心最是善变,爷不能应你。”
沈鱼听他这话一时有些愣愣,自己分明同他说了厉害明白,他身上二十多年的顽毒,难道就不想除去么เ?
沈鱼这里还未理清楚哪里出了差子,又听柳淮扬懒洋洋的开的口:“至于爷身上的毒,已经带了这许多年,倒也惯了,自是不急这一时。”
沈鱼望着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柳淮扬一时只惊疑不定,何时见他有过如此甜腻的表情,果然柳二爷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歇了念头。
他凑到她耳边,呼吸间有温热的气息拂过:“你可知这栖意园中为何未见一个女眷?又可知爷为何这许多年示曾婚娶?“
低沉的声音在沈鱼耳边响起,犹如催眠的曲调一般,也不待她问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