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肋骨骨折，轻微脑震荡，还有，流产。”女医生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ฐ名词，就像老师上课时举着花名册不带感情地点名。
走廊里人来人往，郭克杰侧身躲避着推小车的护士、坐轮椅的病人和举着吊瓶上厕所的病号。
马主任混沌的眼珠子像是不会转了，眼光从于真身边擦过去，不知望着什么地方แ：“这个事，你就不要多问了。”
散会之后，于真站起来跟在马主任后面进了主任室。马主任刚在黑漆实木桌后面坐下来，还没吁完一口长气，于真就急不可耐开始问：“马主任，昨晚那个学生现在怎么样了？”
寒风呼呼地从灌木外涌进来，几片落叶在黑影脚边盘旋，一些落在了暗红的液体上，便再也挪动不了。看着那ว黑影和那液体，于真头皮阵阵麻，全身被浓重寒意包裹，牙齿止不住开始打架，她赶紧咬紧ู牙关，走近了地上的黑影，用力按住拼命颤栗的一颗心，开始察看现场。
她手忙脚乱从口袋里飞抽出手机，差ๆ点把手机摔到了地上，她一手按着自己้狂跳的心口，一手在手机键盘上按下了号码。在冰冻的空气中ณ，她尽力捋直舌头，字正腔圆地把事件地点人物告知电话那边的12๐o。
于真望着马主任，抿紧了唇，眼神坚定，认真地点了点头。
出了马主任的办公室，于真慢慢踱着步子在走廊里走着，她在努力思考着许雨晴的事件应该怎么处理才好。不管怎么说，许雨晴做的事情毕竟违反了校规，而且会给学生们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可是，要把她开除掉，于真确实于心不忍。于真正在唉声叹气，看到郭克杰从系办公室走出来，她灵机一动，迎上去，想问问郭克杰的想法。
于真想，郭克杰是许雨晴的辅导员，应该会爱护自己้的学生吧？她把郭克杰叫到走廊尽头没人处，低声问他对许雨晴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如果学校要开除许雨晴怎么办？
她才开口，方头方脑的郭克杰就面无表情、态度坚决地说，不管领ๆ导的决定是什么，都是正确的，他要服从领导的决定，而且，他说了也不算。于真看着郭克杰的小眼睛，那藏在两片柳叶似的眼皮中间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缩成一个细孔，孔里面的内容被包裹得严å严实实。
于真从郭克杰的眼睛里察觉到一种神色，这种神色就像一只看着老鼠爬出洞的猫。老鼠嗅到食物的香味，出洞觅食，猫站在高墙上，眯着眼冷眼相待。猫是不会怜悯老鼠的，老鼠不出洞，它就无法猎食。于真的敏感与锐利让她觉得，对郭克杰来说，只有抓住许雨晴的错不放，放大它，枪毙它，才能撇掉自己的责任。不然，出了这种事，家长找学校，学校就要找系领导，系领ๆ导把谁推出去？辅导员。如果郭克杰搭救许雨晴，就等于在害自己！此时此刻的郭克杰应该恨不得像甩包袱一样把许雨晴甩掉才好。
想到这里，于真便看轻了郭克杰，放弃了郭克杰。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这两个ฐ人的脸上，两个ฐ人脸上的表情和这冬日的阳光一个温度。
郭克杰借口有事便转身离去，看着他义无反顾ุ的身影，于真的心里凉透了。作为老师，面对学生的命运，有的人是明哲保身自私自利，自己想伸手挽救却又无可奈何无能ม为力。她站在窗户旁边，久久地望着天上耀眼的太阳，直到เ眼前变得苍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