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剑!”一声冷喝自身侧传来,拔剑出鞘,沈楼ä头也不回地接下了这从天而降的一招。
在黑暗中适应片刻,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沈楼翻了个身,借着月光看着眼前这熟睡的孩子,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他的眉眼。尚且年幼的林信,竟是如此的软糯乖巧ู,万幸自己้早早ຉ找到了他,在一切发生之前。
当年师父是根据父亲的旧部,一个一个查过去的,如今离开赵家,又没有主动去找他,要相遇便很难了。
垂眼沉思,余光瞄到了沈楼那玄色广袖上的银线雪松纹,忽而想起了沈家“立如雪山松”的家风,骤然松了口气。以沈楼和他爹的人品,即便知道自己是林争寒之子,也不会把自己怎么เ样。
如今这面老榆木铜镜里,显示出灵堂正中的那个“祭”字,便是正的。
尴尬地摸摸鼻子,林信被自己给逗笑了。镜中ณ的小孩子,有一双比寻常孩子深邃些的眼睛,随着林信笑开,依稀可以看出日后的模样。
前世种种尚历历在目,眼皮开合间竟已沧海桑田,修仙界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小时候,还在赵家充当三少爷的艰难岁月。
“庶子的野种,又死了爹,还能过得锦衣玉食不成?”端着药罐出来洗刷的另一名丫鬟撇嘴,并不觉得三少爷有什么可怜。再受欺负,那也是有灵力的仙者,不像她们,只是干粗活的凡人奴。
沈楼好整以暇地看着钟有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钟有玉自己憋不住了,“我就知道,叔父是个办不好差的,跟他说了别ี告诉你!爹出事了,家里一团乱,叔父说要找你爹来商议对策,你来凑什么เ热闹!”说着说着,竟红了眼。
果然,百年佳酿是个幌子。沈楼已๐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薄唇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林信对于这些小孩子口中ณ的大事不感兴趣,兀自靠在墙根招猫逗狗,左右不会是什么大岔子。
廊下的金丝架上站着一只绿毛红嘴鹦鹉,正无所事事地摇着脑袋。林信捡了根小树杈,戳它屁股。鹦鹉不大高兴,冲他叫嚷:“不会拿狐狸毛凑吗?”
呦呵,林信觉得有趣,扔掉树杈用手指弹鸟头,“什么狐狸毛?”
“虎毛不够,不会拿狐狸毛凑吗?”鹦鹉气恼地训他。
钟有玉听到这话,立时涨红了脸,“闭嘴,傻鸟!”
鹦鹉在架子上走了两步,回了句:“呸!”
钟有玉气得七窍生烟,撸起袖子就要把鹦鹉抓过来教训。那鹦鹉就扯着嗓子叫唤:“不会拿狐狸毛凑吗?呸!”
“哈哈哈……”林信忍不住大笑起来。
钟็家以伏虎之家著称,子弟满十五岁,都要去山上猎一只虎来,以证明自己的英勇。衣领上的白色虎毛,便是伏虎的象征。上一世林信就拿这个ฐ嘲笑他家,毕竟世间的白虎少之又少,钟็家子弟众多,想来都是把黄斑虎皮染成白的来用。没想到竟还会拿狐狸毛充数!
钟็有玉这才注意到沈楼的这个小跟班,眉清目秀的孩子,就是有点瘦小,“这是谁?”
“我爹新收的弟子,阿信。”沈楼招手让林信过来,跟钟家兄弟打招呼。
林信乖巧ู地见了礼,睁着清澈天真的眼睛小声问:“钟家衣领ๆ上的,究竟是虎毛还是狐毛呀?”
这是还惦记着沈楼布置的功课,小孩子自以为的小小声,周围的三个大孩子都听到了。钟็有玉面有菜色,扛了扛沈楼ä的肩膀,“这孩子跟谁学的,怎么这么欠啊?”
沈楼挡开那只试图弹林信脑แ袋的爪子,“他刚学字,分不清虎和狐。”
“……”
少年人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几句话的功夫,钟有玉又恢复了平日对待沈楼的态度,不再无端指责他来看笑话,但笑起来还是有些勉强。
“钟叔叔出了什么事?”沈楼低声问钟็有玉。
钟有玉犹豫了一下,正要说,却被一直沉默寡言的弟弟抢了先,“爹,闭关,要几年。”
修仙之人,遇到เ瓶颈或是突有所感,是会闭关一阵子的。但如今两个儿子年幼,弟弟又是个指望不上的,钟长夜会选择在这个ฐ时候闭关几年吗?还有一种可能,那ว就是钟长夜意外受伤了,需要闭关调养。
沈楼不再多问。
莫归山上的气氛,与浣星海ร很是不同。钟家等级森严,按照ั衣领上黑色条纹的多寡来区分辈分,凡人奴见到仙者要下跪行礼ึ。
林信跟着沈楼ä往前庭走,廊上洒扫的凡人跪了一排。
秋贡之日,莫归山要摆宴,西域的万户、千户大人们,正在前庭热闹着。酒菜饭食已经摆上桌,台上有衣着单薄的凡人舞姬,随着丝竹声翩然起舞。
沈歧睿面色如常地跟着钟随风走上主位,与西域的属臣们见礼,朗笑道:“孤不过贪杯,来品尝莫归山的百年佳酿,不想遇到了秋贡,叨教诸位了。”
属臣们连称不敢,落座后纷纷偷瞄这位不常见的北域之主。玄国公沈歧睿为ฦ人直爽,不拘小节,看起来比喜怒不形于色的钟็长夜要好相处很多。
窖藏百年的好酒开坛,浓郁的酒香宛如落水的蜂巢,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