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学生见外。只是我亦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学生还想请老师帮忙,怎的会与您见外?”裴明笑着说,“只怕老师会嫌学生啰嗦麻烦呢。”
“这个无妨,”代儒沉吟道,“你若愿意,尽管住在我家里。”
裴明讪笑着摸摸脑袋,“这不正准备告诉您老人家的么。”
裴明囧,亏我还遮遮掩掩,弄半天早就被看出来了?
裴明没去过南方,也听得入神,忽然宝玉冒出这么句话,顿时囧了:人家只说风物,重点完全不在美女身上好不,您老这块玉难道真的单为女子下凡来的?
两人凑在一起嘀ถ嘀ถ咕咕的说话,倒把别人都晾在一边。
今天学堂旬休,不用上学。
“知道了。”裴明叼着面饼跟她挥手告别。
他现在头晕得厉害,也听不真切几个人讲了些什么เ,只知道最后有人扶着踉踉跄跄的自己不知往哪儿走。
裴明一激动,头上重击带来的晕眩更加严å重,渐渐地视线也有些模糊起来。
宝玉此刻转过神来,便有些不好意思,忽然腹中一阵咕咕声,顿时脸色红若朝霞,讷讷说不出话来。
裴明倒觉得他这样子十分可爱,又是饭点,起身去做午饭。
宝玉松一口气,弃了苦茶,好奇打量。大抵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茗烟,东屋的摆设十分干净,被褥叠得整齐爽利,便是窗前一张旧木桌上笔墨纸砚摆放规矩,宝玉探着头看了一眼立时倒吸了口气,茗烟什么时候写得这一手好字的?
宝玉进学虽不认真,也是识货的,况他天资极高,对于诗画颇有了解。裴明这字源自楷体,圆丰典雅,颇有馆阁体之类,却方正不足,多了几分洒脱隽灵。倒是被代儒批评过,说他字迹不够规矩,科举考试恐有得失,劝他收了一分心性,再规范一些为好。
老师的话自然有他的道理,裴明听着,却不愿学那些拘谨刻板,平日里习字仍旧ງ故我。
却说宝玉拿着宣纸暗暗出神,平素自己最不屑的东西,他的书童倒学得认真,行文章法得当、文意简洁,宝玉就是再看不上这些东西也不得不承认裴明的进步。
若是秦钟如此或许他会不赞同,然而裴明却是个下人,二人不是一路人,宝玉看待他们自然不同。
或许,这就是茗烟疏远自己้的原因?
宝玉默默地想。
“茗烟,从前我多有疏忽,对你不住,你别生我气了可好?”
饭桌上宝玉突然冒出这么เ一句,裴明差点噎着,放了饭碗道:“二爷这几天不大高兴可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多是我的缘故,害你受了那么เ些罪,”宝玉有些心虚,“我只希望咱们还跟以前一样。”
这怎么可能?
裴明暗叹,想了想道:“二爷客气了,小的明白自己身份,前些天是我之缘故做事懈怠了,以后不会了。”
“不是这样的,”宝玉听着不对劲,慌得忙摆手,不小心打翻汤盆,青菜蛋花流了满桌一地。
“啊,对不住。我——”
这境地真是窘困,宝玉嘴里有千百句就是说不出来,他看着裴明半蹲着收拾地上狼籍,忽然前所未有的挫败,心里委屈的就想掉泪,忽然又想起裴明先前那句“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只在眼眶里打个转不敢落下来。
裴明骨子里也是个上了大学的,眼界阅历开阔,看宝玉这样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原打算离了荣国府就不想跟这府里的人再有纠葛,转念又一想,自己้既跟着代儒进学,代儒虽是庶支也是姓贾,到เ底撇不清,索ิ性顺其自然吧。
裴明于是笑道:“二爷的心思,我是明白的。您这么看得起茗烟,是小的福气……”
宝玉被他一番๘安抚,脸上多了丝笑。
“……不过,我终究为仆您是主,着规矩断不能ม逾越了的。不然,太太的板子可是要打下来的。”
宝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管不了那ว么许多,只要茗烟不跟他生分就好,其余的裴明说什么他都无所谓。
“你放心,太太那里我自由计较,断不能再叫你受无妄之ใ灾。”
裴明心里不以为然,脸上却是含着笑。
两人自此关系似乎有所不同,宝玉待裴明多了几分尊重关心,裴明报之以李,添了一丝亲近真诚,偶尔私下里谈些话题,竟也颇็有契合之处,明是主仆,实是半友。
“袭人,快拿茶来。”宝玉隔着老远就喊,哪还有前几日的倾颓?
晴雯停下针线,对袭人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不就好了。”
袭人忙不迭的去沏茶,端进来却现人早ຉ就不见了。
宝玉心里高兴,早跑去了黛玉那里。
“上次林妹妹一席话把我说得豁然开朗,多谢了。”宝玉道。
黛玉看着他笑:“看你这样子,是跟人家和好了?恭喜恭喜。”
宝玉脸上带笑,还没等说什么,就听外面有人大声道:“可看见我们二爷?”
黛玉听了脸色不大好。
少时,雪雁进来禀报,“二爷屋里的梅雪来找二爷。”
说话间进来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