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只是上半身,真的看不清楚。
他在一边说着,一边介绍身后的炸弹袭击后的现场:“我相信,你和观众朋友们都已经和我一样,看到了我身后炸弹袭击后的建筑物……”
他离火炉近,半夜她迷糊醒来,看到姨婆打开灯,去给他掖好被角。
后来姨婆知道她被吓到了,才愧疚说自己是看着季成阳出了大门,想要省电,就关掉了水泥台上照亮的灯。姨ถ婆说着,还去摸纪忆的头:“十四岁,大姑娘啦,怎么还怕黑?”
“他在网吧,边做题边和我聊天呢,”暖暖小声说,“回复的真慢啊。”
“暖暖你网恋啊?”她惊讶。
他恍然,接过听筒,拨了一连串的电å话号码。纪忆坐在沙上,竖着耳朵听,就听见季成阳拿着电话,好一会儿都一声不吭,那边传来的是女声,声音有些大。
他一声不响,拿起纪忆家的电å话,想回电话,却被纪忆伸手按掉了。
平时纪忆她们玩的过了十点,都是一路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跑回家属区。
生活真像洋葱头,剥开一层还有一层,等到泪流满面了,依旧还有下一层等着你去揭开。
“比如学校去春游,别人家孩子至少都有水和苹果吧?他家直接就在桌上放了五十块钱,不知道怎么เ想的。你说一路上开车去两个小时,小孩子不吃不喝,装再多钱有什么เ用?还好我在车上,把暖暖的吃的分给她。”
“可是对小孩子的生活啊,就不太讲究了。”二嫂拿来温水和药,自然递给他。
人来人往,躲着那几辆车的附中学生都纷纷回头,看她。
六月底,已经很热了,她站在日头下,这一瞬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不出去,这些人一直堵在校门,出去的话……她根本不想迈出去一步。
“怎么了?”付小宁向着她走过来。
她本能想要退后,就忽然被一个ฐ人影挡在前面,竟然是闻讯赶来的班长。班长历来是个ฐ有革命思想的人,尤其看不惯这些人:“附中不许外校人进入的,这位……同学请帮忙,后退几步,给我们放学的学生让个路。”
付小宁轻笑,噢了声:“我也没想进去,就是问西西点儿事儿。”
班长听他称呼纪忆小名,反倒困惑了,低声问她:“你很熟?”
纪忆摇头,含糊说:“我和他不熟。”
她难以启齿,尤其更难对班长说,这些人都和暖暖有关。
幸好,他们只想找到暖暖,也不想在她学校闹什么不愉快,就此作罢,付小宁只是最后瞥了纪忆一眼,若有所思笑笑。
不知是谁,把这件事说给了年级组长听,纪忆被叫到办公室,被年级组长和班主任一起训了一晚上。大概意思是她早被寄予厚望,不要随便和校外人往来,尤其是这种工读学校的社会混混,很容易惹出大事。
纪忆真是有苦说不出,含糊着,被批斗了整个晚自习。
暖暖后来的解释是在吵架,所以手机关机了,她抱着纪忆不停求饶:“好西西,我错了……我悄悄和你说,小叔说期末考试完,要带我们去游乐่园,算我补偿你好不好?”
季成阳?她心飘荡了一下,忽然就软化了。
“你看,你笑了,”暖暖立刻轻松了,“不过你还真好哄,我们小学春游不就是去游乐园吗?这都多大了,竟然还要去……哎,别看我,别看我,我就是随口抱怨几句。”
她的确很期待,期待极了。
至于暖暖的那个ฐ高级混混男朋友,她不太当回事,说不定没几天又分手了。那时她以为这是一个ฐ插曲,却没预料é到,这只是一个ฐ开始。
暑假如期而至。
期末考试成绩会在十天后公布,到时就会有一个全年级的排名。
然后所有人开始选择自己的命运,从文理开始,选择自己不同的人生路。
因为期盼已久ื,所以在期末考试第二天,季成阳就开车带他们去了石景山游乐่园。北京的游乐่园她最喜欢这里,就是因为那座格林童话里的城堡。每次来这里,她都能想起小时候看得那本繁体版的格林童话。
暖暖玩了一次激流勇进还不过瘾,自说自话又跑去排队。
纪忆远远看着她一边很有耐心地站在队尾,一边拿出手机,就明白她是想找个机会脱离季成阳的视线,好和男朋友电话聊天。
她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脱掉鞋子,把腿蜷起来,下巴垫在膝盖上看飞来飞去的过山车。
身边的季成阳,一手搭着长椅的靠背,另外一只手拿着矿泉水在喝着。
她特别喜欢他今天的样子,只是穿着黑色短袖和运动中裤,清爽英俊的像个大学生。
也不对,他本来就是大学刚ธ毕业不久ื。
“下个月去新西兰?”季成阳打开饮料é,喝了口,有冰水沿着瓶身流下来,流过他的手臂。纪忆看着膝盖上的一道细小的阳光,这是从树叶的缝隙穿过来的:“嗯,我们民乐团比赛拿了第一,去新西兰做交流,”她抬头问,“那里好玩吗?”
季成阳似乎ๆ回忆了一会儿:“还不错,是个很值得去的地方。”
他说不错,那一定是非常不错